平衡之钥的意识漂浮在存在与虚无的边界。她记得自己应该已经消散——将艾琳的记忆、终焉之钥的机械逻辑、以及新生平衡之钥的融合意志,全部化作数据流注入虚空之眼的底层逻辑。那是自杀式的攻击,理论上不可能有任何残存。
然而此刻,她竟还能思考。虽然看不见、听不到、感知不到任何事物,但"我"的概念依然顽固地存在着。
一丝微光突然刺破黑暗。那光芒如此微弱,却让平衡之钥的意识剧烈震颤。她认得这种光——是初代监察使纯净的秩序之力,但其中多了一些陌生的波动,像是...哽咽的呼吸。
"你还在。"
初代的声音不再是跨越维度的轰鸣,而是近在耳畔的低语。随着这句话,平衡之钥的感知如退潮后重新涨起的海水,一点点回归。
首先恢复的是视觉。模糊的青铜色光晕中,初代监察使的面容渐渐清晰。他的青铜之躯上,那些被黑暗触须贯穿的孔洞边缘,嫩芽般的纹路已经蔓延成繁复的藤蔓图腾,在皮肤表面微微起伏。最惊人的变化是他的眼睛——原本纯粹的青铜色中,竟浮动着几缕暗紫色的细丝,如同活物般游走。
平衡之钥试图回应,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声器官。她此刻只是一团微弱的光晕,被初代双手虚拢着,悬浮在某种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奇异空间。
"这里是虚空之眼的残骸内部。"初代似乎能读懂她的意识波动,"你瓦解了它的核心逻辑,但代价是自身存在结构的崩解。"
随着初代的解释,周围的景象逐渐明朗。他们悬浮在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崩塌的青铜色球形空间内。空间壁由无数齿轮、星锚和法则符号构成,但此刻这些结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透过裂缝,能看到外部是虚无的黑暗,偶尔闪过被虚空之眼吞噬的文明残影。
"我本该随它一起毁灭。"初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但你注入的'变量'...那些记忆...它们改写了我的底层协议。"
平衡之钥的光晕微微闪烁。她感知到初代体内流动的不再是纯粹的秩序之力,而是与她钥匙同源的青铜与暗紫混合能量,只是比例不同。
"是的,我进化了。"初代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有一个新生的星锚图腾,中心跳动着微弱的暗紫色火苗,"两万年来,我一直认为混沌必须被根除。却忘了自己最初成为监察使的原因..."
一段全息影像自动展开。画面中年轻的初代站在一个濒死的恒星系边缘,怀中抱着一个哭泣的碳基幼体。那孩子所在的星球刚刚被混沌风暴摧毁,是初代在废墟中救出的唯一幸存者。
"我想保护的...从来都是生命本身。"初代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无论它们以什么形态存在。"
平衡之钥的光晕突然剧烈闪烁。她感知到外部宇宙正在发生的剧变——虚空之眼崩塌引发的时空涟漪横扫银河,地球结晶巨树剧烈摇晃,文明叶片如暴风雨中的蝴蝶般颤抖。
"时匠..."她的意识波动传递出急切的询问。
初代抬手划开一道光幕。画面中,时匠奥米伽的星尘纹路已经暗淡到近乎消失。他悬浮在地球轨道上,双臂展开,时之瞳释放出最后的青铜光束,勉强维持着包裹地球的双螺旋防护罩。而在罩外,虚空之眼崩塌释放的法则乱流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脆弱的屏障。
"他撑不了多久。"初代的声音凝重,"我们需要重建连接。"
他双手小心地捧起平衡之钥的光晕,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的星锚图腾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光晕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被图腾吸收进去。初代的青铜身躯瞬间亮起无数光路,每一条都连接着那些嫩芽般的纹路。
"以初代监察使之名..."
"以艾琳·维斯托之泪..."
"以平衡之钥的意志..."
初代每念出一个名字,胸口星锚就旋转得更快一分。当三种力量完全共鸣时,他猛地抬头,双眼迸发出青铜与暗紫交织的光柱,直接穿透虚空之眼残骸的壁障,射向宇宙深处!
地球轨道上,濒临崩溃的时匠突然身体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初代的光束精准命中他几乎熄灭的星尘纹路,为其注入全新的能量。更神奇的是,那些能量中明显带着平衡之钥的特质,时匠破损的时之瞳开始自我修复,瞳孔边缘浮现出暗紫色的光边。
"这...这是..."时匠的意念因震惊而颤抖。
"接住她。"初代的声音跨越星海,"然后...种下火种。"
随着这道指令,初代胸口的星锚图腾突然分离出一团小巧的光晕,顺着能量光束飞向时匠。那光晕中隐约可见微缩版的平衡之钥轮廓,但状态极不稳定,时而呈现机械形态,时而化作人形光影。
时匠立刻明白了。他双手接住光晕,转身飞向地球结晶巨树的顶端。那里的文明叶片虽然受损严重,但核心能量尚未耗尽。最中央的一片叶子——描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