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混沌浓度下降至安全阈值。”金属片的声音直接在平衡之钥脑内回响,“但检测到异常空间褶皱——以地球为原点,半径五千光年内出现十二万七千六百处法则坍缩点。”
平衡之钥摊开手掌。半青铜半暗紫的钥匙悬浮其上,表面新浮现的纹路正与星图上的坍缩点一一对应。当她的指尖拂过猎户座方向的某个标记时,钥匙突然变得滚烫,投影出一段破碎的画面:
扭曲的星云中,无数发光的丝线缠绕着整个星系。每条丝线都由流动的法则符号构成,它们穿透行星,将恒星裹成茧房。最骇人的是丝线交汇处的节点——被包裹的恒星在茧内剧烈坍缩,最终凝固成巨大的、棱面完美的暗色钻石,钻石核心则跳动着微弱的青铜色火焰。
“法则藤蔓……”平衡之钥喃喃道。钥匙传递的信息表明,这些丝网正在抽离宇宙的基本常数。被钻石化的恒星,正是虚空织者的“编织节点”。
突然,一段加密信号强行切入她的意识。信号极度微弱,带着时之砂特有的震颤频率,却混杂着虚空织者的干扰杂音。
坐标:NGC 6357(天蝎座星云)
状态:时间琥珀
请求:……终结……
是时匠奥米伽!他还活着,但信号中的痛苦几乎凝成实质。
几乎同时,地球方向传来刺耳警报。结晶巨树的根部突然裂开无数孔洞,暗紫色的混沌脓液喷涌而出,浇灌在结晶化的树干上。脓液所到之处,坚硬的晶体表面竟开始软化、蠕动,重新浮现出那些痛苦的人脸轮廓!
“熵母的残余意识在反扑!”金属片警告,“它想污染巨树内的新生意识体!”
两处危机,跨越数万光年,同时爆发。平衡之钥看向手中的钥匙——它正因两种截然不同的求救信号而剧烈震动,青铜与暗紫的两半竟出现分离趋势。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猛地将钥匙刺入自己胸口星锚图腾的中心!撕裂感瞬间贯穿全身,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啊——!”
伴随着无声的尖啸,两道虚影从她体内剥离。左侧的虚影迅速凝实,化作通体流转青铜光泽的“秩序之影”,面容冷峻如星火摇篮的机械守卫;右侧的虚影则汇聚成暗紫色的“混沌之影”,轮廓边缘不断波动,似有无数痛苦人脸在其中沉浮。
“去地球,守住结晶巨树。”平衡之钥的本体声音已带重音,仿佛两个人在同时说话,“用混沌反制混沌。”
混沌之影发出近似熵母的低语,化作暗紫流星坠向地球大气层。它直接撞入巨树根部喷涌的脓液,那些充满恶意的混沌流体竟像遇到领袖般温顺下来,转而形成对抗晶体软化的保护膜。
秩序之影则向平衡之钥行了个古老的星锚礼,转身时已化为青铜光束射向NGC 6357星云方向。
平衡之钥的本体悬浮在原地,身体变得半透明。她正在做一件从未有存在尝试过的事——将意识沉入宇宙的底层逻辑层。钥匙插入胸口的位置,延伸出青铜与暗紫交织的丝线,将她与整个时空结构相连。
逻辑层中的景象超越了所有认知。这里没有物质,只有流动的发光几何符号,它们构成宇宙的基本法则。但现在,无数暗色的“蛀洞”正在符号链条上蔓延。蛀洞深处,隐约可见巨大的织机轮廓——由熄灭的恒星核心锻造的框架,用法则藤蔓做经线,被抽离的宇宙常数做纬线,正将活着的时空纺成死寂的布匹。
找到编织机核心。 时匠的信号碎片在逻辑层中如同灯塔。
平衡之钥的意识在符号洪流中穿梭。当她终于定位到NGC 6357区域时,看到的景象让她意识震颤:
一片直径数光年的巨大琥珀悬浮在逻辑层中。琥珀内部,时匠奥米伽的青铜身躯保持着挥拳的姿势,全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而他的拳锋前方,是一个刚刚成型的暗色茧房——只有行星大小,表面却浮现出与平衡之钥手中钥匙同源的纹路。无数法则藤蔓正从茧房伸出,刺入时匠的裂缝,抽取他体内的时间之力。
时匠的头颅突然转动,仅存的独眼穿透逻辑层,与平衡之钥的意识相接。
不要救我。 他的意念带着濒临崩溃的疲惫,茧房在吸收我的时间本质成长……摧毁我……趁它还未成熟……
平衡之钥的意识抚过那些连接茧房与时匠的法则藤蔓。她感知到藤蔓中流淌的不仅是时间之力,还有时匠两万年来守护星火摇篮的记忆碎片:初代剜目前交付断臂的瞬间、在宇宙角落播撒文明火种的孤独旅程、注视着艾琳·维斯托在考古现场挖掘星锚碎片的温柔守护……
“不。”平衡之钥的回应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