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骨如刀削般立体,鼻梁挺直,唇线清晰得像是用最精细的笔勾勒而成。
可右半张脸,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疤痕,却像一条凝固的火焰,在月光下泛着浅淡的粉色。
那道疤痕破坏了原本的对称,却奇异地增添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像是水墨画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让整张脸瞬间有了故事感,有了让人移不开眼的张力。
蓝羽伸出手,指尖在距离疤痕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下,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七岁那年,”阿岩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贪玩被碎玻璃划的。”
蓝羽的指尖终于轻轻落在疤痕上,触感比想象中光滑,带着体温。
可是……
“疼吗?”她的声音很轻,静静凝望着他的眸子。
阿岩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脸上——那里的皮肤细腻温热,与疤痕处的触感截然不同。
“早就不疼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子里盛着月光:“只是不太好看。”
蓝羽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只被疤痕半遮的右眼,瞳孔颜色比左眼略深,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很好看。”
她轻声说:“比我想象中任何样子都好看。”
阿岩忽然笑了,那笑容在疤痕的映衬下,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清晰:“以后,再也不瞒你了。”
蓝羽沉默了,她确定这就是与她夜夜颠鸾倒凤的阿岩,只是……
她的指尖从他眉骨滑到下颌,月光在他左脸投下的阴影,像上好宣纸被淡墨轻轻晕染开的轮廓。
那道眉骨确实像用刻刀精心雕琢过一样,却在眉峰处藏着极浅的弧度,像被匠人刻意打磨过的玉棱。
鼻梁挺直得近乎苛刻,山根处却有颗针尖大的痣,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她在黑暗中吻过无数次的地方,原来藏着这样精巧的标记。
唇线清晰如工笔勾勒,下唇中央的唇珠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可当他无意识抿唇时,右唇角的疤痕会跟着微微收缩,像道被风拂动的细弦。
她忽然明白,那些被面具掩盖的时光里,她用指尖丈量过的轮廓,不过是这幅惊世之作的冰山一角。
连那道“凝固的火焰”般的疤痕,此刻都美得摄人心魄——边缘泛着的浅粉色在月光下渐渐融化,与周围冷白的皮肤交融处,竟生出种破碎的诗意,像古瓷上那道让收藏家趋之若鹜的冰裂纹。
可当她的目光撞进他右眼时,那层薄雾又悄然笼罩上来。
她能看见自己清晰地映在他瞳仁里,看见自己微颤的睫毛,甚至看见他眼底细碎的光,可那深处始终沉着片化不开的浓墨。
就像站在湖心亭看水中月,明明触手可得,却知道那光华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你睫毛上有月光。”蓝羽轻声说,指尖想替他拂去,却在半空中停住。
阿岩微微偏头,左眼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右眼睑的疤痕却让那片阴影多了道不规则的缺口。
“你以前总说,”蓝羽的指腹轻轻蹭过他右脸颊的疤痕,那里的皮肤比左脸略厚些,带着岁月打磨后的温润,“喜欢听我讲实验室的事,因为觉得像在看透明的玻璃房子。”
她忽然笑了:“可你才是那座被雾罩着的琉璃阁,我站在阁外看了许久,今天总算摸到了窗棂,却发现里面的光还是看不透。”
阿岩握住她停在脸颊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唇上轻轻吻了吻。
“雾总会散的。”他的呼吸拂过她的指尖。
蓝羽望着他左眼瞳孔里清晰的自己,又看看右眼被疤痕切割后略显破碎的倒影,忽然觉得这张脸本身就是层最精妙的雾——美得让人失神,却又在最惊艳的细节里藏着让人猜不透的褶皱。
她忽然踮起脚,吻上他左侧完好的眉骨,那里的皮肤细腻得像凝脂。
再侧头时,唇瓣轻轻擦过那道疤痕,比刚才的吻多了几分试探的重量。
“没关系。”
蓝羽的声音混着他颈间的皂角香:“雾里看花,也挺好。”
阿岩的手臂忽然收紧,将她勒得更紧些。
蓝羽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能摸到他后颈那截凸起的颈椎,这些真实的触感让她安心,可月光下那张美得魅惑众生的脸,又在不断提醒她,眼前这个人,是本需要用一生去读的书,今天才刚翻开扉页。
阿岩整个人给她一种云遮雾罩的感觉,她终于如愿看到他面具下的面容,却还是感觉自己看不清他。
他似藏在雾中,因为……
“阿羽,我……”
蓝羽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阿岩垂眸。
“我还是喜欢在黑暗中与你相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