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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吞尽最后一缕天光时,道夫染血的掌心按上碑顶凹槽。玉珏触骨的刹那,承山骨碑轰然坍作满地银针茶,茶堆里缓缓立起的,是眉目宛然的道夫爷爷——老人指尖还沾着毒泉眼的靛泥,掌心托着那粒吸饱碑光的茶种。
晒谷场西头的茶种爆芽时,道夫爷爷掌心的靛蓝淤泥正渗进地缝。老人指尖触地的刹那,承山骨碑坍成的茶堆里钻出千百条银根,根系缠住金丝眼镜僵冷的尸首,将西装革履蚀成茶苗的养料。阿梨腕间的茶果壳串簌簌震颤,核缝钻出的菌丝裹住道夫流靛血的肩伤,在少年脊背绣出整卷《养山令》工尺谱——末音符钉在尾椎骨处,震得满坡新茶无风自摇。
茶魂祭
老茶树抖落的陈雪未化尽,晒谷场东头已垒起新灶。道夫劈开开发商遗留的钻井架当柴,钢梁遇火竟爆出乾隆年镇水碑的松脂香。阿梨解开靛布包袱,里头裹着娘亲坠崖那日崩碎的银镯——碎玉遇着灶火青光,在铁锅底拼成完整的忍冬纹。
“茶魂祭要头茬露水。”瞎子婆婆的盲杖插进灶灰,搅起的光绪年苗医手札残页里,浮出“以血养芽”的朱砂批注。道夫沉默着割开虎口,血珠坠向铁锅的刹那,阿梨突将腕间茶果核按进他伤口。菌丝裹着血钻入筋脉,少年整条右臂浮出青金石纹,掌心血滴在锅底凝成露珠状,托起三颗翡翠茶芽。
丈量队遗留的皮尺突然在火中竖立。牛皮焦卷成蛇,尺上刻度遇血显影,竟是开发者家族百年盗采的矿脉图。道夫染血的左手猛攥蛇头,矿脉图自焚成灰,灰烬里却浮出茶贩子麻三的脸——那人正往晒场银针茶里掺铁锈粉。
“明日开茶市。”道夫爷爷抓起把热灰抹在孙儿伤口。灰烬里的铁矿渣刺进皮肉,竟被菌丝裹成颗蓝莹莹的弹丸。老人喉头滚动着毒泉眼的寒气:“该清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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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青市集的石板路还凝着霜。麻三的铝秤砣压住阿梨的茶篓:“锈味这么重,三成价顶天了!”道夫染血的布条从篓底突然蹿出,裹住秤砣往青石上狠砸——铁锈粉从砸裂的秤砣里瀑泻而出,遇霜凝成“光绪廿年”字样。
人群哗然退开。菌丝自道夫袖口钻出,卷着铁锈粉扑向麻三怀里的账本。纸页显影出开发者祖父的脸:光绪年间的茶商往麻家祖辈茶筐塞银元,银元底下压着砒霜包。
“债清了!”道夫爷爷的烟袋锅重磕青石。麻三腕间的家传银镯突现裂纹,镯缝钻出翡翠菌须扎进皮肉。男人惊嚎着撕扯手臂,褪下的皮肉里竟无鲜血,只有霉变的陈茶渣。
阿梨篓中的茶芽无风自颤。三颗翡翠芽跳出篓沿,芽尖射出的银丝缠住道夫流靛血的右臂。少年青金石纹的掌心血珠坠地,溅湿了麻三褪落的皮囊——那空皮囊遇血即燃,火苗里浮出整卷《赎地谣》的终章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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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泉眼翻涌的浊浪突然转清。道夫背爷爷浸入寒潭时,老人心口的蛇形疤已化作忍冬藤缠住锁骨。阿梨怀中的银镯碎玉突射冷光,玉光刺透潭水,照见镇水兽铁像口衔的玉珏正随漩涡旋转——珏体蛛网纹里游动着开发者家族最后三条矿脉。
“断龙脉!”道夫爷爷枯指戳向漩涡心。少年脊背工尺谱骤亮,尾椎骨的音符震出裂帛声。阿梨腕间十六茶果核齐爆,核内银丝扎进道夫腰椎,将整卷《养山令》音律灌入漩涡。
潭底突现三道血泉。玉珏蛛网纹迸裂处,开发者祖坟的三具棺椁破土而出,棺内骸骨腕间皆缠蛇形金链。道夫染血的草鞋重踏棺盖,鞋底菌丝裹着铁矿渣钻进金链——金链遇渣即溶,脓血里浮出麻三祖父跪接砒霜包的景象。
“归位!”瞎子婆婆的盲杖掷入寒潭。杖头裂纹暴涨,光绪年苗医手札残页裹住三具棺椁,纸页遇水显出血契:“盗脉者永镇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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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谷场西头的新碑吸饱晨露时,道夫爷爷正把翡翠茶芽埋进毒泉眼。老人掌心按地的刹那,泉眼喷出三道清泉,水柱在空中扭成乾隆年巫祝的血藤杖。阿梨娘亲的银镯碎玉浮空拼合,镯心对准杖头一叩——忍冬纹突生菌丝,丝网裹住清泉坠向新碑。
碑面“承山骨”三字遇水化开。水痕游走成整坡茶山的地气图,图中开发者家族盗采的矿坑正汩汩涌出新茶。道夫扒开衣襟,锁骨下靛血凝固的旧疤突然剥落,疤下新生皮肉浮出“山骨”篆字。
暮色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时,阿梨辫梢的茶青丝带忽被风扯断。丝带飘向新碑的裂口,带尾忍冬结突绽蓝花,花蕊里坐着拇指大的道夫爷爷虚影。老人虚影朝茶树一指,去年被丈量队踩倒的紫云英突然疯长,花浪托起阿梨坠向茶林——
道夫染血的右臂凌空揽住少女。少年脊背工尺谱的音符震落花雨,雨珠里浮出承山骨碑的拓文:“血脉融时山魂醒”。阿梨冻红的耳垂擦过他颈侧新生的“山骨”篆字,菌丝自相触处钻出,在暮色里绣出整坡茶树结苞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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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茬茶苞炸裂的子夜,道夫爷爷的骨灰罐突生绿苔。瞎子婆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