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沉闷得像是砸在了棉花包上。
刘爱华的眼睛瞬间翻白,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土炕上,彻底没了动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李建业那只还未收回的拳头上。
站在后头的李书记,眼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他见过下乡的医生,见过赤脚大夫,甚至见过跳大神的,却独独没见过用拳头给人上麻药的。
这李建业治病的手段……未免也太彪悍了些。
不过,李书记其实猜到了李建业是故意这样做的,想想刘爱华这小子的所作所为,李书记都觉得这一拳砸得不冤。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是得有个人治治刘爱华这混小子才行。
于是,李书记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但此时,刘爱华他妈李娟却不干了。
她看着倒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儿子,眼珠子都红了。
“杀人啦!”
“李书记!你看看!你快看看啊!”
李娟扑到炕边,指着李建业,声音尖锐地控诉。
“有这么看病的吗?”
“他这是治病还是杀人?哪有上来就一拳把人打晕的!”
李建业缓缓收回拳头,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娟。
“吵什么吵,治病,我是专业的。”
“咱这儿是乡下,不是城里的大医院,又想不疼,又想舒舒服服地治病,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让李娟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李书记清了清嗓子,迈步上前,沉声对李娟说道。
“不要怀疑李建业同志的水平。”
“你放心,有我在这儿看着,要是建业治不好你儿子,或者把他治出个好歹来,我肯定会处置他!”
李书记的话有分量。
周围围观的人也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有书记在这儿站着呢,你怕啥。”
“再说了,就算是去卫生院,还不一定有建业这扎针的本事呢。”
“卫生院要是会扎针,哪会管你扎个针还叽叽歪歪,疼不疼的,更别说给你上什么麻药了。”
“建业这法子多实惠,一拳头下去啥也不知道了,不受罪。”
“得了便宜,就别挑三拣四了。”
一时间,众口纷纭。
李娟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原地,又是气愤又是担忧地看着。
李建业不再理会任何人。
他重新转回身,面向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刘爱华,从布包里捏起那根最长的银针。
李建业的手指稳如磐石。
针灸,既能救死扶伤,也能惩戒奸邪。
既然刘爱华这么喜欢装受伤,那今天就让他好好装个够,装到欲罢不能。
李建业的脑海中针灸推拿知识涌动,一个个穴位清晰地浮现。
他自然不是真要给刘爱华治伤,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用银针截断几处关键的气脉,让气血在刘爱华的四肢百骸中淤堵凝滞。
这种感觉,不会要命。
但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酸痛无力,至少能折磨他一两天。
李建业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手腕一抖。
那根最长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了刘爱华肩头的一处穴位。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一根根银针被精准地扎入特定的穴位,从肩膀到手臂,再到双腿。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刘爱华的身上已经如同刺猬一般,扎了十来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每一根针的尾部都在轻微地颤动。
不过李建业一边扎着,却觉得还差了点意思。
就这么让这小子睡死过去未免太便宜他了。
还是得让他清醒清醒才行。
于是李建业又是一针下去,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刘爱华眼皮猛地颤抖了几下。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缓缓睁开了眼睛。
起初,他的眼神是迷茫的,空洞的。
但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神志。
那不是被拳头砸晕的痛,也不是皮肉伤的痛。
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酸、麻、胀、痛,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的血管里啃噬,又仿佛四肢被灌满了铅,沉重得抬不起分毫。
“啊……”
一声沙哑的呻吟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想挣扎,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他惊恐地转动视线里,李建业那张平静的脸庞缓缓放大。
李建业的手里,还捻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