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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书库 > 麦城悲歌与武圣传奇 > 第484章 灶冷火不熄,人去声未绝

第484章 灶冷火不熄,人去声未绝(1/2)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归仁里的每一寸土地上,却洗不净新任县令张慎心中的疑云。

    他坐在学堂后排,身形隐没在黑暗里,像一块沉默的石头。

    周遭是孩童们稚嫩的呼吸声,和油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关平,那个安排了一切的老人,就坐在不远处,背影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厚重。

    台上,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声音清脆得像山涧里的泉水:“第五章,分田如分粥,持碗者不贪,则人人饱。”

    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张慎心头。

    他本以为会听到一套对抗朝廷法令的说辞,却只听到一句分粥的道理。

    这道理简单到可笑,却又深奥得让他无法反驳。

    他此行,奉的是“均田令”的王法,要用标尺和墨线,将这片田界模糊的土地重新切割。

    可在这里,他看到的不是藏匿逃户的狡诈,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秩序。

    接下来的两日,张慎换上布衣,走遍了归仁里的田埂与村巷。

    他看到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印证着那句“分粥”的道理。

    他随意走进一户农家,借口讨碗水喝,却在攀谈中“无意”提到了田产。

    那家的男主人只是憨厚一笑,并未拿出什么地契文书,而是郑重地请出了供在香案上的族谱木匣。

    匣子打开,里面并非泛黄的纸张,而是一块块打磨光滑的木牌,上面用刻刀记录着家中几代人的田亩增减、位置流转,详尽到哪块地挨着哪条水渠,哪年收成如何。

    “大人,地契是死物,人是活的。”男主人抚摸着木牌上的刻痕,眼中满是敬畏,“每年春分,里正会召集各家户主,在祠堂前公开核对木牌上的记录,对着实地丈量,误差超不过三厘。谁家多占一寸,谁家少算一分,都在全里人的眼皮子底下。”

    张慎心中震撼,这哪里是田界模糊,分明是刻在了心里,记在了族谱上。

    他又走到村口,看到一棵老槐树下悬挂着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表格。

    那是灌溉轮值表,精确到每个时辰哪块田引水。

    更让他惊讶的是,表格的末尾还有一列“代工积分”,村里一个腿脚不便的老者,名字赫然在列,旁边的积分却不低。

    一问才知,老者腿脚不好,自有年轻力壮的后生替他挑水灌溉,而后生则能从老者那里换取积分,到年底凭积分去一处地方领取额外的酬劳。

    那个地方,叫“歉年互助仓”。

    张慎循着指引找去,发现那是一座由巨石垒砌的坚固谷仓。

    仓门不上锁,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门口打盹。

    张慎上前询问,老人告诉他,这仓里的粮食,不归任何一家,归全里。

    丰年时,各家按收成比例捐入稻谷;歉年时,可以用劳力来换取。

    谁家修了水渠,谁家帮了邻里,都能由里正评定,换算成“工分”,再用工分从这里兑换救急的粮食。

    “这仓,十年没空过了。”老人说得平淡,却透着一股磐石般的自信。

    张慎沉默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一个正在田边修补农具的老农:“朝廷的均田令,是要将所有土地重新丈量分配,若官府强行来分,你们可服?”

    老农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着清明的光:“大人,我们庄稼人,服令,但更服理。官府的令是理,我们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也是理。若您能当着全里人的面,说出我们为何要这样分田、这样轮水、这样互助,说得比我们自己还明白,那您的理就大过了我们的理,我们自然心服口服,一切听凭处置。”

    “服令不如服理。”这六个字,让张慎如遭雷击。

    他明白了,归仁里不是无法,而是另有法度。

    这法度,不写在圣旨上,却刻在族谱里,画在轮值表上,装在互助仓里,长在每个人的心里。

    第三日夜课,学堂里外挤满了人,全里上下,无论老幼,尽皆到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即将宣判他们命运的县令身上。

    这一次,张慎没有再坐到暗处。

    他手持一卷巨大的图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了讲台。

    他将图纸在墙上展开,火光映照下,一张前所未见的地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此图,我称之为‘民心田图’。”张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指着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朗声道:“我将归仁里各家历年所纳税赋、所出劳役、灾年赈济的数据作为经线,又将此地土壤的肥瘠、水利的流向、日照的长短作为纬线,两者交叠,绘制成图。我发现,最终形成的田亩格局,竟与诸位眼下耕作的田地分布,高度吻合。”

    全场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村民们怔怔地看着那张图,仿佛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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