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四起,场面瞬间失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地站在祠堂门口的关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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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他一步跨出,挡在牛群与孩子之间,双脚如钉子般钉在地上。
他没有武器,没有缰绳,只是将胸膛一挺,双目圆睁,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喝:“稳阵!”
这一声,不似人言,倒像金石相击,又如闷雷滚过。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仿佛是千军万马阵前主帅的将令。
那两头疯狂的黄牛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狂奔的势头戛然而止,四蹄一软,竟齐齐跪伏在地,硕大的牛头抵着泥土,温顺得像两只绵羊,浑身瑟瑟发抖。
整个讲理坡,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超出常理的一幕惊得呆住了。
只有须发皆白的老村正,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抚着长须,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念道:“屯田令出,六畜听命……是了,是他,就是他……”
自此之后,再无人怀疑关平的身份,他就是那个“走路慢的人”选定的继业者,是这片土地新的守护神。
光阴流转,夏收前夕,一场大旱悄然而至。
赤日炎炎,土地龟裂,邻村为了抢夺水源,械斗之事时有发生。
讲理坡的水源也日渐枯竭,村里的年轻人焦躁不安,有人找到关平,大声质问:“咱们的地多,人也壮,为何还要按着老规矩轮流灌溉?为什么不让强者先得?再等下去,大家的收成都要完了!”
关平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带着这个年轻人,走到了村口那个早已废弃多年的老灶遗址旁。
遗址的石墩上,照旧摆放着一碗已经冰冷的米饭。
关平指着那碗饭,平静地说道:“你看这碗饭,它等的从来不是最强壮、跑得最快的人,而是那个为了大家,最晚归来的人。我们脚下的这片地,也该如此。它养活的,是我们所有人,而不是某一个强者。”
年轻人看着那碗饭,又看看关平沉静的侧脸,心中的焦躁与戾气仿佛被一股清泉洗涤,渐渐平息下来。
当晚,那个画下《父子同耕图》的小女孩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云端之上,脚下是讲理坡金色的麦浪。
而在更高远的云层里,站着一位红脸长须、凤眼蚕眉的老者,他身披绿袍,威风凛凛,正低头俯视着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欣慰。
秋分祭灶,大获丰收的讲理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夜幕降临,九十九户人家的屋顶上,再度升起了象征着团圆与富足的炊烟,袅袅升空,汇聚在一起,仿佛在向天地宣告着这里的祥和。
关平没有参与热闹的宴饮,他独自一人来到祠堂,守在那柄静静矗立的老犁旁。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犁身上,反射出清冷的光。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他忽然听见,从脚下的泥土深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
那声音很奇特,像是锋利的犁铧划过坚韧的草根,又像是一声压抑了千年的、满含思念与期盼的低语:
“主……公……”
关平心中一凛,猛然回头,视线死死锁住那柄老犁。
就在他的注视下,那锈迹斑斑的犁尖之上,竟缓缓渗出一点殷红的、宛如活物般的赤色液体。
那液体凝聚成珠,颤巍巍地悬在犁尖,随即滴落。
没有声响,那滴赤珠落在地上,瞬间便没入干燥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然而,就在它消失的那一刹那,祠堂之外,整片沐浴在月光下的稻田里,所有的禾苗,竟像是接到了无声的号令,齐齐地剧烈震颤起来!
每一片稻叶的脉络中,都有一道微弱的金光飞速流转,汇聚向根部。
刹那间,广袤的田野仿佛不再是田野,而是一支整肃待发的庞大军队,那千千万万的禾苗,便是沉默的甲士,在清冷的月光下,无声列阵,等待着将令的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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