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陇的边陲小镇,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医术高超的大夫。
陈彦推着小推车,带着宿鸿禛来到了来到那二层小楼旁边的“医馆”。
不,与其说是医馆,倒不如说就是处民宅。
屋内充斥着一股药渣的气味。
“怎么了?”
一位颤颤巍巍,弓着背的瘦矮老头子从民宅内走出来,目光落到宿鸿禛的身上。
“肋骨断了。”
陈彦淡淡道。
“哟……”
老头子叹了一声,然后走上前来,将手轻轻搭在小宿的胸口。
然后按下。
“啊!!!!!”
惨叫声响起。
而这老爷子就只是不紧不慢的看了小宿一眼,随后缓缓问道:
“疼吗?”
小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老爷子,然后转头望向身后的陈彦:
“哥,要不咱还是换家医馆吧?”
“换?”
听闻此言的这老爷子当即呵呵一笑:
“在这镇上行医的算上我这老东西,总共就只有三份儿,另外那两份儿都是从我这儿出师的,还能哪去?”
“指不定就青出于蓝胜于蓝,前浪拍在沙滩上呢……啊!!!”
老爷子手上加重的力道,令小宿再次惨叫起来。
……
虽说宿鸿禛总共伤了十三根肋骨,但好在没有伤的特别严重。
只是用木板和布带固定住胸廓,然后辅助于促进骨头愈合的汤剂,和外敷消炎化瘀的草药。
除此之外,那老爷子还给宿鸿禛开了剂止痛镇静的汤剂,以令其能够更好的入眠。
将身上的伤包扎好后,宿鸿禛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陈彦将碎银子递给了那老爷子。
直至离开这处“医馆”之后,他才终于开口:
“哥,你为什么要帮我?”
“救人救到底,总不能放着你不管吧?”
陈彦淡淡道。
面对着陈彦的回答,宿鸿禛什么都没有说。
今年他十三岁,自打他从姑父家逃走之后,已经在这辽陇之地流浪了快四年的时间。
他遇到了很多人。
有许多好人,也有许多坏人。
但最多的,还是冷眼旁观一切与自己无关之事,麻木的人。
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这便是宿鸿禛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陈彦带着宿鸿禛,从这镇上找了间客栈。
客栈的设施很老旧,并且还有一股霉味儿,至于价格,更是一点都不便宜。
毕竟在这边远的小镇上,也很难找到别的住处。
不过对于陈彦而言,这还是完全是负担的起的。
从贺州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带了不少银两。
他订了两间房间,一间给宿鸿禛暂住,另一间则是自己留着修行。
在从贺州逃出来的这些日子里,陈彦也并未懈怠。
除了赶路和必要的休息时间之外,他全部都用于了修行。
无论什么时候,恢复修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陈彦很清楚,这小镇绝非是久留之地,甚至因为大虞的混乱,恐怕很有可能,用不了太长时间,这辽陇也会受到波及。
想要心无旁骛的修练,必须得找个安稳的地方才行。
而这大虞周边诸国,最为安稳的国家,应该是——
……
云溪国,江渡郡。
这座位于云溪国境内两条最主要的河流交汇处的城池,是连接云溪国东西南北的最重要的水路枢纽。
并且依托于这个优势,使它成为了云溪国境内,经济文化最为繁荣的最大城市。
哪怕是作为国都的望溪,其规模和人口也都全然不及江渡郡。
坐落在江渡郡中心位置的,是一座壮观的府邸。
有货郎扛着扁担从这座府邸的面前走过,路过这府邸门前两头威严的石狮子时,他抬头朝着古朴的玄铁木门之上的牌匾方向望去。
只见那块边框镶金的乌木牌匾之上,赫然书写着两个铁画银钩,筋骨遒劲的大字——
“康府”。
这块牌匾可谓是大有来头,据说乃是云太宗当年亲笔所题,并且赠与康家。
甚至这康府,都是云太宗还在位的时候,由当时还只是太子的云高宗亲自监工所建立。
那已经是两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而这座康府,也已然屹立在这里两百多年的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两百多年以后,它仍然会屹立在这里。
到那时候,是不是还会有和我一样的人,在路过这里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呢?
货郎如此想着,随即摇了摇脑袋,继续迈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