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跳出来,指着高台上的赵虔朗声道“他这是借粉碎谣言,斩杀细作之名,行灭口之实!”
“恐怕真被佛祖托梦所传的偈语给说中了!”
书生对此前的偈语,还是将信将疑,但现在他全信了
毕竟只有是真的,才能让堂堂柱国如此恼羞成怒,杀慧能大师灭口!
“慧能大师怎么可能是细作?”卖胡饼的老汉把饼往竹篮里一摔,豁着牙喊道,“真要是细作,早被明镜司,被明察秋毫的陈宴大人,给揪出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在他们看来,细作的罪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真当明镜司,当陈宴大人是摆设吗?
完全就是栽赃陷害!
“是啊!”
先前那个蹲在地上的卖豆腐脑老汉突然站起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虔,声音里带着泣血的悲愤“我看他自己要倒台了,想拉个垫背的!”
“还往慧能大师身上泼脏水!”
他喊得太急,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却依旧死死瞪着高台。
周围的百姓赶紧扶住他。
“你们听见没?”
那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两步,浑浊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赵虔的私兵,称呼那人为独孤老柱国!”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消息灵通之人,道出了前些时日的大事“是前些日指使定襄侯,差点灭门小司马的那个独孤老柱国!”
“小司马在殿上撞柱,都没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那个常在寺庙绣经幡的王寡妇抹着眼泪,声音尖利如刀,“这独孤老柱国竟还能逍遥法外!”
“这俩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有个挑着货担的货郎将担子往地上一放,振臂喊道,“狗屁的柱国,是为祸大周的蛀虫还差不多!”
刑场东侧,一个瞎眼的老琴师忽然拨动琴弦,咿咿呀呀地唱起来“终南山有古寺,住个活菩萨”
“施药又舍茶,救了千万家”
“却遭奸人毒手!”
“天理何在!”
一声凄厉的哭喊刺破怒骂声浪,人群前排的一个中年妇人猛地跪倒在地,额头“咚咚”撞着冰冷的青石板,鲜血顺着发际线渗出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刑柱上慧能的尸体泣血哀求“佛祖啊!您千万不要放过那赵虔!”
她的举动像一道号令,瞬间有十几个百姓跟着跪倒,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抱着孩子的妇人,甚至有刚才还在怒吼的货郎。
他们对着刑柱的方向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的闷响连成一片,哭声与哀求声搅在一起,让这刑场平添了几分阴森的悲怆。
“佛祖啊,要让赵虔遭受天谴,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啊!”
哭喊声中,更恶毒的咒骂像毒蛇般窜了出来。
污言秽语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字都淬着毒,带着百姓们最极致的恨意。
赵虔察觉到台下汹涌的恨意,猛地转头看向独孤昭,眼里的红血丝混着无措,问道“独孤兄,眼下该怎么办?”
“不杀慧能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怕是棘手了!”独孤昭感受着汹涌的民愤,叹了口气,无奈道。
“要不将这些贱民都给宰了”赵虔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沉声道。
匹夫独孤昭闻言,忍不住在心头骂了一句,咬牙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单凭武力可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
围观百姓那么多,杀得干净吗?
而且,杀完了传得更快,罪名更甚,真的要将把柄上赶着送上门去?
“那该如何是好?”
赵虔眉头紧蹙,压抑着胸中的烦闷,问道“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