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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院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杜清远冲出去一看,只见吕龟年蜷在雪地里,双手反缚,眼上蒙着黑布。
他衣衫破烂,脸上青紫交加,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老吕!”杜清远惊呼着冲上去解绑。
吕龟年被扶进院子,扯下眼罩,刺目的天光让他眯了眯眼。
看到站在廊下的我,他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嘴角的裂口,疼得“嘶”了一声。
但那双小眼睛里依旧努力挤出笑意,露出那口标志性的大黄牙:
“江小哥!放心,我骨头硬得很来!一个字没给他们撬出来!”
我望着他满身淤伤,沉默了片刻。
走过去拍了拍他沾满泥雪的肩:“辛苦了。没……又画春宫图抗供吧?”
吕龟年嘿嘿一笑,“这回没用画……我用想的!脑子里把那《玉蒲团》全本过了一遍,气死那帮龟孙!”
他故作轻松,但我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和眼底深藏的惊悸,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好在,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清远,”我转身沉声道,“通知陈岩他们,扣着的那十七家铺子,除了昌隆油坊,其余十六家……放人,解封!”
杜清远一愣,“啊?这就放了?”
“嗯,放!”我声音不容置疑,“给阴家透个信儿,人,我放了。这事,还没完。”
我问吕龟年,“晚上想吃什么?”
吕龟年笑嘻嘻道:“有点想二爷那口毒膳了!”
……
晚上,小院里支起铜锅,给吕龟年压惊。
羊肉翻滚,雾气蒸腾,驱散着寒意。
几杯烈酒下肚,吕龟年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
他忽然放下筷子,对杜清远道:“小子,去,给我找纸笔来!”
纸笔拿来,吕龟年不顾手上淤伤,就着昏黄的灯光,铺开纸,凭着记忆,用笔歪歪扭扭地勾勒起来。
半晌,他将一张潦草却方位清晰的地图推到我面前。
“大概就这鬼地方,城西乱葬岗往北再走七八里,一个废弃的砖窑厂,旁边还有条快冻住的小河沟。里头……嘿,暗桩不少。”
杜清远凑过来看,指着地图上一个画了圈叉的地方好奇道:“这个画了叉叉的地方是什么?也是他们的据点?”
吕龟年灌了口酒,抹抹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不是据点,是个窑子!我被押着从旁边过的时候,正好听见那老鸨子在院子里尖着嗓子骂人,收拾一个叫‘小桃红’的姑娘,嗓门大得很,想不记住都难!那地方离砖窑不远,算是个地标。”
杜红菱道,“老不正经!”
杜清远道:“我去喊人!”
我摇了摇头,拦住了他,“这是私事,私事,私了就够了!你在家里守着老吕,我、长风和红菱去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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