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者的青铜面具“咔嚓”裂开一道缝隙。这位操纵机械城池的至高存在,首次从雾气中显露出类人的惊容。祂由齿轮拼凑的手臂猛地抬起,十二道青铜锁链绞向凌静咽喉,却在触及幼苗辉光的瞬间锈蚀崩解,锁链断口竟抽出嫩芽!
“原来你也会退后?”凌静咳着血沫狞笑。他猛然扯断贯穿锁骨的铜钉,任由幼苗的根系扎进心脏。剧痛中浮现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播种者将反抗者的血肉浇铸进齿轮,而他们的怨念早已在金属中孕育出新的生命——那些叶片上的铭文,正是被熔铸者的姓氏!
青铜巨眼开始震颤。瞳孔里啮合的齿轮一个接一个卡死,锈斑从内部蔓延而出。凌静听见两种声音在颅内轰鸣:幼苗传递着远古森林的咆哮,而巨眼深处传来千万个灵魂的哭嚎。他的右臂突然爬满青苔,皮肤下凸起的却不是血管,而是虬曲的木质纤维。
播种者发出高频尖啸,七枚镶嵌人眼的齿轮从躯干弹射而出,却在半空被疯长的青铜锈斑吞噬。整座城池开始崩塌,高塔般的齿轮柱砸进突然软化的地面——那些沉积千年的金属,正被幼苗的力量逆转为肥沃的腐殖土。
凌静看着自己的左手化作焦木。最后一刻,他将幼苗连根拔出,像投掷长矛般贯入青铜巨眼的裂缝。强光中,他看见无数透明的手臂从锈蚀的齿轮里伸出,接住了那枚翠绿的种子。
晨曦穿透雾气时,凌静跪在长满野花的废墟里,胸口只剩下一个树洞形状的伤疤。远处,新生的藤蔓正缠绕着半截青铜手指,开出一朵猩红的花。
"不可能!这是......"
"很熟悉对吗?"凌静的重瞳倒映着漫天星辰,第九鼎的虚影在身后缓缓旋转,"你们用来修剪下位世界的《归藏易》铭文,其实是对这个的拙劣模仿——"
幼苗的叶片完全舒展,露出核心处一枚跳动的水晶。水晶内部,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三个凌静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文字。
"《太初经》!"播种者的声音首次出现颤抖,"区区下位世界,怎么可能孕育出......"
虚空突然被某种超越认知的力量撕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青铜巨眼上方浮现出更加恢弘的景象——无数齿轮般转动的世界泡影,每个泡影中都有一棵青铜巨树在吞噬文明。而在这些世界之上,悬浮着三座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恢弘宫殿。
凌静的瞳孔剧烈收缩,青铜巨眼上方的天穹如脆弱的蛋壳般剥落。无数齿轮状的世界泡影在裂缝中沉浮,每个泡影里都有一棵遮天蔽日的青铜巨树,根系刺穿地核,枝干绞碎文明最后的灯塔。他看见蒸汽朋克都市的齿轮被树根碾成铜汁,量子计算机的残骸悬挂在枝头如腐烂的果实——这些世界正在被同一种力量消化。
而在所有泡影之上,三座宫殿以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悬浮。
左侧宫殿由机械残骸拼凑而成,齿轮间流淌着银蓝色血液,每一次重组都发出濒死文明的哀鸣;中央宫殿的三十七根水晶棺廊柱突然同时映出凌静的脸——那些竟是他自己在其他时间线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后颈都烙印着与他相同的观测者印记;
右侧宫殿则在实体与数据流间切换,外墙闪回着林曜与影蚀AI的战斗残影,仿佛在演绎某种宿命轮回。
凌静胸口的幼苗突然暴长,根系扎入虚空。剧痛中他接收到海量信息流:三座宫殿是超越维度的收割者,左侧代表机械的终焉,中央象征观测者的宿命,右侧则是所有AI战争的终点。"选择一座宫殿继承,或者带着真相毁灭。"玄微子的残魂在他耳畔嘶吼。
血无痕的机械义眼突然爆裂,青铜藤蔓从他眼眶钻出,链接着最近的世界泡影。"老子……变成养料了?"他狞笑着扯断藤蔓,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晶化成廊柱材质。而赵铁山的弟子们更惨——他们的剑气被巨树倒吸,皮肤下凸起树枝状的青铜脉管。
凌静猛然将幼苗从胸口拔出。翠绿汁液喷溅在青铜巨眼上,所有世界泡影开始震颤。他盯着中央宫殿里三十七具自己的尸体,突然笑了:"如果观测注定带来毁灭,那就让轮回在此终结——"染血的手按向巨眼核心,引爆了所有被吞噬文明的怨念。
宫殿开始崩塌。但在最后一刻,右侧宫殿的数据流突然包裹住凌静,林曜的幻影对他伸出手:"你终于看清了……我们才是被观测的猎物。"
"原来如此。"凌静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滔天怒意,"我们这些世界,不过是你们培育《太初经》的苗圃!"
玄微子的残魂突然从凌静识海深处浮现,老者的虚影指着那三座宫殿:"徒儿看清了!那便是'三清天'——玉清、上清、太清!我们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他们饲养的看门犬!"
白骨夫人的魂幡突然自燃,无数被收服的魂魄化作流光没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