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进度条停在98%的位置,像被人掐断的呼吸。
他的指尖悬在半空,眉峰微微一蹙——这台用2007年零件攒的老机器,主板早该换了,可他总舍不得。
“系统卡死了。”林夏·终的终端投影在掌心跳动,她的瞳孔映着屏幕的幽光,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作为融合三重人格的“情感翻译器”,她此刻的语气里混着警惕与困惑,“后台代码在闪红光。”
沈星河快速滑动屏幕调出后台,视网膜被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刺得发疼。
最顶端的进程栏里,一串暗紫色字符正蚕食着原本纯净的数据流——那是属于赵无极的意识碎片,像寄生在神经里的毒。
“他把自己变成了程序。”他的喉结动了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前世那个在宗族祠堂里用星盘逼他交出身体的男人,此刻正以更阴毒的方式侵入他的世界。
“时空信标扫描完成。”苏红·终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这位曾是房产中介的“时空信标”正捧着巴掌大的银色仪器,发梢沾着古墓里的尘灰。
仪器表面的光带突然暴涨成刺目的橙红,“意识残影在扩散,路径是……校园局域网。”她抬起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想借腾讯服务器重启重生节点。”
沈星河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1998年的腾讯还挤在赛格科技大厦的小办公室里,可他知道,这家日后能撑起半个互联网的公司,此刻的服务器正安静运转在深南大道某栋旧楼里。
“切断通道。”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转身时战术包撞在石墙上,发出闷响。
“不能直接删除。”陆明轩·影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来。
这位时空审判官的残影始终站在离众人三步远的地方,像一道被岁月漂洗过的剪影。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半块月牙形的碎片,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观测者密钥。用这个,能让他陷入意识循环。”
沈星河接过碎片时,指尖触到一丝极淡的寒意,像摸到了时间的棱边。
他扫了眼林夏,对方正把终端塞进战术包,发尾扫过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十年前为救他挡下的刀伤。
又看苏红,她正把信标仪器扣进腰间的皮套,动作利落得像训练有素的特工。
“走。”他说,声音里有了温度。
腾讯服务器机房的铁门在凌晨两点的风里吱呀作响。
沈星河的运动鞋踩在防静电地板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服务器的嗡鸣重叠。
林夏的终端投影在前方浮动,蓝光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苏红的信标仪器紧贴胸口,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滴”声;陆明轩·影则像团影子,悄无声息地缀在最后。
“核心模块在第三排机柜。”沈星河摘下战术手套,指节抵在冷却系统的金属外壳上。
十年前他曾在这里帮马化腾调试过服务器,对每根线缆的位置都了如指掌。
他扯断两根冗余网线,露出下方泛着幽光的主板,“魂器原理,需要同步剥离。”
林夏立刻上前,终端投影化作无数数据流,与主板上的代码缠绕。
苏红的信标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橙红光带暴涨至三尺高:“他在反抗!”
“稳住。”沈星河将观测者密钥按在主板接口,碎片与金属接触的瞬间,整个机房的灯光骤暗。
他看见意识海里那团暗紫色的光团正在扭曲,像被扔进沸油的墨滴。
耳机里突然响起电流杂音,紧接着是赵无极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年轻,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笑意:“你以为你在拯救?你只是延缓了必然。”
林夏的终端投影出现裂痕,她的额角渗出细汗,却仍咬着牙说:“撑住。”苏红的信标光带开始收缩,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通道要断了!”
沈星河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他想起重生那天母亲追出来的身影,想起林夏接过橘子汽水时泛红的耳尖,想起妹妹被诱拐时自己颤抖的手。
这些鲜活的、滚烫的记忆突然涌进意识海,像一把烧红的刀,“咔嚓”一声切断了那团暗紫色的光。
主板上的代码瞬间恢复清明。
观测者密钥“叮”地掉在地上,表面的银河光流转为死灰。
林夏的终端投影“啪”地熄灭,她踉跄一步,被沈星河稳稳扶住。
苏红的信标光带缩回仪器,她弯腰捡起密钥碎片,抬头时眼眶泛红:“成功了?”
“不完全。”沈星河的目光落在战术包里的细胞样本管上。
母亲的变异细胞原本泛着柔和的乳白,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灰,像被撒进了一把细沙。
他的喉咙发紧,手指轻轻抚过试管壁——那里面曾有母亲的体温,有雪花膏的甜香,现在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