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熟悉的味道让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纯阴之体在丹田处翻涌成漩涡,像有无数冰凉的小蛇顺着经脉往四肢钻。
"你...是谁?"林阎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哑,喉结动了动,舌尖尝到铁锈味——是刚才咬破了嘴唇。
无面人没有回答。
那由因果丝线构成的手掌突然穿透林阎的道袍,按在他左胸心脏位置。
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林阎的瞳孔剧烈收缩——不是痛,是烫,烫得像被烧红的烙铁烙着,可那温度又分明裹着某种熟悉的温柔,像母亲哄他睡觉时,贴在他额角的掌心。
记忆海的浪潮这次是倒着翻涌的。
他看见自己前世在实验室调试基因测序仪,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白大褂;看见穿越时坠崖的风灌进耳朵,山壁上的碎石擦过脸颊,血珠溅在崖边野菊上;然后画面突然拔高,他悬在云层之上,看见一座黑色石塔直插天际,塔尖缠绕着无数金色丝线,每根线上都串着星星点点的光——那是因果律。
塔顶上站着个女子。
她穿月白道袍,发间插着根白骨簪,面容被雾气笼罩,可林阎就是知道,这是黑山老母。
她的手按在石塔中心的青铜齿轮上,齿轮表面刻满他看不懂的符文,正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创造了变量,却无法终结它。"她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玉盘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终焉者。"
雾气突然散去,林阎看清她的脸——和小七有七分相似。
"咳!"林阎猛地踉跄一步,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冥子的铜铃残片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了下来,双手撑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看到什么了?"青冥子的手按在他后颈大椎穴上,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渗进来,带着点朱砂的腥气。
这位向来从容的审判者此刻眉峰紧拧,眼角的泪痣都跟着抖了抖——他在运功帮林阎稳定神魂。
林阎没答话,颤抖着从怀里摸出生死簿残页。
残页刚离身就开始发烫,原本模糊的朱笔字迹突然清晰起来,在半空中浮成血色锁链,缠向无面人。
他听见残页在他识海里低吟,像前世实验室里那台老打印机启动时的嗡鸣——这是生死簿在解析目标。
"他不是敌人。"林阎的声音还在发颤,却比刚才稳了些,"是黑山老母的意识残片,她留下的最后一条因果链。"
"什么?!"王书生正蹲在地上捡符纸,闻言手一抖,刚攥住的黄符"刷"地飘回地面。
这位总把公式挂在嘴边的学者眼镜片上蒙了层雾气,显然刚哭过:"那...那黑山老母她..."
"没死。"林阎替他说完,目光扫过无面人。
那些因果丝线上的记忆碎片更清晰了,他看见小七被关在实验室铁笼里时的眼泪,看见陆九娘跪山神庙时,青砖上洇开的血渍比她额角的还深,看见楚长风的盾第一次裂开细纹时,他偷偷用符纸粘补的模样。
无面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那由丝线组成的手臂抬起,指向陆九娘:"她是走山客传人,血脉里缠着十二座凶山的诅咒。"又指向小七:"她是饕餮羊灵实验体,体内的幽泉孢子每三个月就会吞噬一次生机。"最后指向楚长风:"他背叛天机阁时,在因果海里溅起的浪花,够让三州修士堕入魔障。"
"她们都是变量。"无面人的声音像风吹过空谷,"变量终焉者的使命,是终结所有变量,将因果律归还天道。"
林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小七第一次对他笑时,嘴角沾着的糖渣;想起陆九娘在暴雨里替他挡尸毒,桃木剑劈碎的瞬间,她骂他"傻子"时发红的眼眶;想起楚长风把盾挡在他身前时说的"我这条命早该还给天机阁,现在拿来护你,值"。
"我不终结。"林阎突然站起来,生死簿残页在他掌心烧出红印,"要偿因果债,我来偿。"
话音未落,那些记忆碎片突然化作银色细针,从四面八方扎进他身体。
林阎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额角的纹路亮得刺眼——那是纯阴之体在暴走。
他看见陆九娘的桃木剑"当啷"落地,她扑过来要扶他,发间的红绳被扯得歪到耳后;小七哭着去抓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腕上掐出月牙印;楚长风的盾"咔"地裂成两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往前挤,想替林阎挡那些细针。
"你疯了吗?!"陆九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触到林阎后背时猛地缩回——他的体温低得吓人,像块泡在冰水里的玉。
林阎抬头对她笑,嘴角渗出血:"我疯了,才能救你们。"他咬着牙翻开生死簿残页,残页上的朱笔突然自行游走,在虚空中画出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