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门,倒更像块从山体里直接凿出的巨岩,表面坑洼处凝着暗褐色的痕迹,不知是血还是风化的苔藓。"非人之门"四个大字刻得极深,笔画里渗出的寒气让陆九娘怀里的铜铃都轻颤起来——那是她方才偷偷塞进去的半截断铃,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你们带来了钥匙,却没带来代价。"
沙哑的声音像锈了的锯子划过耳膜。
林阎反手按住腰间的工具箱,余光瞥见青冥子的道袍无风自动,金色纹路在袖口若隐若现——那是初代修真者力量即将耗尽的征兆。
阴影里走出个佝偻的身影。
说是"身影",更像具披着人皮的骨架:白发黏成几缕贴在头皮上,左眼窝空着,右眼泛着幽绿的光,裸露的手腕处能看见白骨支棱着刺破皮肤。
"白骨婆婆。"青冥子突然开口,声音比山风更冷,"变量计划的辅助灵巫。"
那怪物浑浊的右眼突然亮了亮:"到底还是记起来了?"她踉跄着走近,腐肉的气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当年那些大人总说我是工具,现在倒成了看门人。"枯瘦的手指划过石门,"这门是因果锁链铸的,没灵魂献祭,你们连门缝都摸不着。"
陆九娘退后半步,手按在腰间的符袋上。
小七攥着她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个曾被改造成饕餮羊灵的女孩,此刻连兽化的尖耳都在发抖。
王书生推了推眼镜,古籍在他怀里被攥出褶皱:"因果锁链...需要活人的灵魂作为锁芯?"
"自愿的。"白骨婆婆咧开嘴,缺了半颗牙的笑容比鬼域还渗人,"当年他们怕后人贪求门后的力量,设了这保险。"她歪头看向青冥子,"对吧?
初代审判者?"
青冥子的指节捏得发白。
道袍下的金纹彻底暗了下去,像被暴雨打湿的金箔。
林阎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是。"
沉默在山谷里蔓延。
林阎摸出生死簿残页,指尖刚触到纸面,残页便烫得他缩了下手指。"终焉者"三个字在纸页上泛着血光,像在催促什么。
他深吸口气,将残页按在石门上。
符文的寒意顺着掌心窜进血管。
林阎闭着眼,任由残页的力量顺着神经游走——他看见锁链状的纹路在石门里流动,每根锁链上都缠着半透明的魂体,那些魂体的嘴张合着,却发不出声音。"不是只能用活人。"他突然睁眼,"是需要纯粹意志。"
"纯粹意志?"王书生的古籍"啪"地翻开,他快速翻页的手指停在某章,"变量改造体...小七的灵魂被变量因子重塑过,或许能作为媒介?"
小七的手指突然从陆九娘衣角里抽出来。
林阎看见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发顶的呆毛蔫蔫地垂着——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我...可以试试。"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反正我本来就是实验体。"
"不行。"林阎的手重重按在她肩上。
他能感觉到小七的肩骨在颤抖,像只被踩住翅膀的鸟。"你是人。"他转向白骨婆婆,喉结滚动着压下火气,"有没有其他办法?"
白骨婆婆的绿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突然尖啸一声,山谷里的雾气瞬间翻涌。
林阎听见身后传来低哑的呜咽,转头时正看见三团黑影从雾里窜出——那是怨魂兽,半透明的躯体里裹着腐烂的内脏,尖牙上滴着墨绿色的毒液。
"试试就试试。"白骨婆婆的笑声混着怨魂兽的咆哮,"看你们能不能活着摸到门!"
陆九娘的铜铃终于从怀里飞出。
断成两截的铜铃相撞,发出清越的脆响,最前面的怨魂兽被震得向后一仰。
青冥子掐了个法诀,道袍上最后一点金芒突然炸开,像撒了把金粉,中间那只怨魂兽被烫得发出尖叫。
林阎的工具箱"咔"地弹开。
灵异罗盘在震动,指针疯狂旋转指向石门右上角——那里有块符文颜色比别处浅些。
他摸出朱砂笔,在掌心快速画了道因果扰乱符,符纸刚触到石门便腾起白烟。
"九娘!
封它们的耳目!"林阎吼了一嗓子。
陆九娘反手甩出三张听风符,怨魂兽的呜咽声顿时弱了下去。
小七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替他挡下左边怨魂兽的利爪——她手臂上绽开三道血痕,却笑得像朵小太阳:"阎哥,你快弄!"
林阎的心跳得要撞破肋骨。
他把生死簿残页按在符纸炸开的空隙,残页上的血光与石门的寒气激烈碰撞,空气里响起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开!"他大喝一声,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缝隙里漏出幽蓝的光。
"你们竟敢——"白骨婆婆的尖叫被门响截断。
林阎拽着小七的胳膊往门里冲,陆九娘和王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