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眼时,神秘空间的穹顶正渗出银蓝色的光流,原本稳定的双频谐波突然裂成三道——一道如擂鼓般急促,是他此刻紊乱的心跳;一道像旧磁带倒放的杂音,是三年前核冬天里母亲最后抚摸他发顶的温度;第三道最淡,却带着晨雾般的湿润,像极了苏瑶总挂在实验室白大褂口袋里的那支薄荷味润唇膏。
"苏瑶!"他的喉咙先于理智发出声音,低头时才发现自己仍跪在现实的传送舱里,怀里的身体冷得像块被雪埋了整夜的金属。
苏瑶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弱的阴影,脑波监测仪的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平,最后几簇起伏像将熄的烛火,在0.3赫兹的刻度线上苟延残喘。
"门后...停止攻击了。"莉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电子杂音般的断续。
许墨这才注意到情报员瘫在操作台前,右半边身体的神经贴片焦黑卷曲,露出下面泛着青紫的皮肤——那是中继枢纽超载时电流灼烧的痕迹。
她的左手还搭在控制台上,指甲缝里渗着血,显然刚用仅剩的知觉拍停了警报。
许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胸口的钥匙链。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摩托钥匙,此刻正贴着他锁骨发烫,金属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像某种被唤醒的古老密码。
他突然想起林晚消失前说的"重启指令在你心里",喉结动了动,把涌到嘴边的"为什么是我"咽了回去——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
神秘空间的嗡鸣陡然拔高。
许墨瞳孔微缩,看见空间内壁的时间流速显示从1:180疯狂跳动到1:,空气里弥漫开臭氧的气味。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苏瑶轻轻放在实验台上,指尖快速划过空间控制台的全息投影,将她的脑波数据从现实监护仪里拽进模拟环境。
数据流如银色的雨帘倾泻而下,在他面前凝成三维脑图,那些原本鲜活的神经突触连接点,此刻正以每分钟消失七个的速度暗下去。
"七天,"他对着空气说,声音因为干燥而沙哑,"空间里的七天,够我试完所有模型。"
推演界面亮起的瞬间,许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327种意识唤醒模型在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从声频刺激到记忆闪回,从多巴胺脉冲到痛觉微电击——所有常规手段都在触及苏瑶意识深层时被弹开,像石子投入深潭连涟漪都激不起来。
最后一帧模型消失时,他额头的汗滴在控制台上,晕开一片淡蓝的光。
"逆向锚定..."他喃喃重复着苏瑶昏迷前说的最后几个词。
当时她为了帮他引开机械集群的锁定,主动将自己的脑波与门后的原始频率绑定,现在那些频率像倒刺般扎进她意识里,把清醒的通路堵得死死的。
"需要情感信标反向注入,"许墨的指节抵着下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结合门后原始频率共振。"他调出风险评估界面,红色警告如潮水般涌来:频率失衡概率83%,意识分裂概率67%,永久沉睡概率49%。
"赌吗?"他问自己,目光落在苏瑶手腕上的银链——那是去年他用废铁零件给她打的,链坠是缩小版的摩托钥匙。
她当时笑着说"真丑",却从此再没摘过。
实验台突然发出轻响。
许墨低头,发现母亲的钥匙不知何时从他颈间滑落,正稳稳停在苏瑶掌心。
金属表面的纹路亮得刺眼,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妈,你说我是新物种..."他握住那把钥匙,温度透过掌心直窜心脏,"那我就用这副躯壳,赌她回来。"
"等等。"
莉莉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像一片被风吹散的羽毛。
许墨转头时,正看见她用左手撑着操作台站起来,右半边身体软绵绵地垂着,却倔强地保持着直立的姿态。
她的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光斑,那是中继枢纽的信号在眼底投影——她又在接收门后的信息了。
"我能当生物滤波器,"她抬起左手,腕间的神经接口还在渗血,"长期接触门后频率,我的神经突触有耐受性。"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过滤杂波...撑三分钟,不能多。"
许墨的呼吸顿住。
他看见莉莉的白大褂前襟全是血渍,右小腿的肌肉因为瘫痪而不自然地扭曲着——三天前为了帮他黑进机械中枢,她被高压电流击中时,他正带着突击队在三十公里外的废墟里拼杀。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问,声音发颤。
"因为..."莉莉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像是要按住某个即将涌上来的幻觉,"因为你上次背我撤离时,说过'我们不丢下任何一个'。"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控制台上,"现在...该我不丢下你们了。"
许墨喉结动了动,伸手扶住她的左肩。
触手是滚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