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濒死过程中释放出的强烈情感,便是极情。
而极情又分有许多种类。
除去濒死时的极端恐惧与怨愤,世间一切接近于极端的爱恨情仇其实都能够算得上是“极情”。
但是,大多数生灵的情感能力其实都是有限的。
在陈叙看来,对于世间许多生灵而言,恨极永远会比爱极更容易。
而濒死时的强烈情绪迸发,又大约是世间最容易得到的一种“极情”。
所以,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魔极血余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再抓几头黑猴族妖将过来,纷纷打个半死,再割肉放血?
咳,或许将黑风啸回收再利用,其实也未尝不可。
陈叙发现自己的思想有点危险,他默念了片刻清心咒。
片刻后,陈叙吩咐蹲在自己肩头啃着赤朱丹衣的小鼠:“阿实,我要闭目调息片刻,你为我与阿源护法可好?”
陈叙打算进入烟火厨房,将方才得到的魔妖劫灰与血余炭都熬制出来。
这两种灵材的二次制作都没有太大难度,不像尸魔露与祝仙婆的业火劫灰,辅材稀有,需要经过艰难收集才能得到。
当然,陈叙虽是要在此时进入烟火厨房,但其实他就算是神魂投射在烟火厨房中,本身对于外界的感应也并不会真正断绝。
因此他并不是当真需要小鼠给自己护法。
小鼠阿实虽然血脉非凡,可或许是因为某种压制与封印,现今的小鼠妖力低微,其实根本就没有护法能力。
陈叙这么说,是在逗它呢。
可阿实却当了真。
其实小鼠刚刚从灵囿囊中苏醒时,瞬间就嗅闻到了某种不太对劲的气味。
是了,是那个刺猬!
那个刺猬又出现在了陈叙身边。
阿实在灵囿囊中先是一惊,后又一怒。
可是一惊一怒之后,它很快又想明白,自己就算是再惊再怒,也根本不可能将那刺猬从陈叙身边赶走。
阿实便生了片刻闷气,后来听到猴十二滑稽的言行,它被逗笑了,这才窜出灵囿囊。
出了灵囿囊后,它就靠在陈叙肩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那睡在蒲团上的刺猬。
小鼠表面上只顾啃食赤朱丹衣,其实心里千回百转呢。
自己要不然直接哭一顿?
或者再瑟瑟发抖地躲起来?
再要不然,就死赖在陈叙肩头,等那刺猬一醒,便暗暗对它呲牙。刺猬要是敢凶它,它就哭!
哭得天昏地暗,陈叙一定就会认为刺猬很坏——
阿实心中计议,可想得越多,它莫名地却又越是羞愧。
如此行径,或许真能将那刺猬逼走。
毕竟上回它与刺猬相见,刺猬自己就主动先走了。
可真要这么做的话,自己又成什么了?九爷可没有教导过它,叫它这般卑鄙行事。
九爷说过,鼠类生在世上,天然就易遭受鄙弃,倘若再是贪婪无度,丢失诚信,那它们就永远都只能是蒙昧的鼠妖。
而绝无可能在这浩浩红尘中修出属于自己的妖仙之道。
阿实虽是小鼠,却也应该牢牢记住九爷的教诲,永远不能忘记自己当初开启灵智时,听取那浩荡道音,是如何的踌躇满志,心驰神往。
它又怎么能忘记初心呢?
阿实坐在陈叙肩上,一双小爪子捧着赤朱丹衣,它在吃第二颗赤朱丹衣。
最近几日它的身体比之从前的极致虚弱已经好了许多,如今一日之间能够消化得了两颗赤朱丹衣。
它一边啃吃着手中的灵果,心中两个声音险些快要打起来。
一个叫它不可心机卑鄙,一个又不停地怒火高炽,告诉它刺猬可是天敌,岂能容许天敌近在身旁?
书生若要与灵妖结缘,与它就好啊!根本不需要什么刺猬。
如此煎熬困顿,阿实简直都要恨不得捶打自己一顿了,却忽听陈叙说,要它为自己与刺猬护法。
阿实都呆了。
又听陈叙笑道:“阿实,你听见了吗?为我与阿源护法可好?”
陈叙的声音清朗明澈,便如同是此刻晚霞中的一缕清风,又或是过往相遇时的夜色与月光。
一字一句,俱都汩汩流淌进了阿实的心里。
小鼠忽然就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责任重大,而方才的种种煎熬此刻再回忆,却竟然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不,其实它是记得自己为什么煎熬的。
但那种矛盾且恼恨的情绪却是被打断了,阿实甚至不能理解数息之前的自己。
它心脏鼓动着,呆愣了片刻,又在陈叙二次询问时连忙大声回应:
“我、我……我听到了,可以,书生,我一定好好为你和……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