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上的血纹此刻已彻底亮起,如同一条条燃烧的血色长蛇,在黑暗中划出清晰的轨迹,将周围浓稠如墨的黑暗撕开一道缝隙。
“是你在说话?”
洛天羽喉间发紧,那道声音并非来自外界的低语,而是直接响在他的识海之中,苍老、沙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七玄剑的牵引之力越来越强,下坠的速度陡然加快,
周围的帝道压制竟在此刻出现了微妙的松动,仿佛这柄剑本身就是沉沦冥渊的“通行证”。
黑暗中那些原本嘶吼的冤魂气息纷纷退散,像是在畏惧剑身上的血色光芒。
不知坠落了多久,脚下终于触碰到坚硬的地面。
洛天羽踉跄着站稳,抬头望去,那座残破的石台已近在眼前。
石台高三丈有余,通体布满裂痕,上面缠绕的金色锁链泛着暗淡的光泽,锁链末端没入地下的位置,
正源源不断地溢出黑色雾气,与周围的黑暗气息融为一体。
洛天羽的目光越过石台,才真正看清这沉沦冥渊的尽头。
脚下的土地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碎的黑色砂砾构成,每一步踩下都会陷进半寸,砂砾间渗出的不是泥土的湿气,
而是带着刺骨寒意的黑暗能量,顺着鞋底往经脉里钻。
石台后方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
裂隙边缘萦绕着扭曲的灰色气流,连光线都被撕扯成破碎的光斑,仿佛空间本身在这里被生生撕裂。
那从锁链末端溢出的黑色雾气并非静止,而是顺着裂隙边缘的气流盘旋上升,
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残缺的影子在挣扎——有的是扭曲的兽形,有的是身着残破战甲的人形,
它们张着嘴无声嘶吼,却连一丝声音都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黑暗,
最终都被裂隙中央一股无形的吸力缓缓拖拽,化作雾气的一部分。
更令人心悸的是裂隙深处传来的动静。那不是风声,也不是兽吼,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心脏搏动的轰鸣,
每一次震动都让整个深渊随之震颤,金色锁链上的符文便会亮起一次,却又在下一瞬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轰鸣之间,还夹杂着细碎的“咔嚓”声,像是某种亘古存在的枷锁正在逐渐崩裂。
抬头望去,深渊的“天空”是一片凝固的暗紫色,
看不到星辰日月,只有无数道暗金色的雷霆在云层中无声劈过,
雷霆落下的方向始终指向裂隙中央,却在触及灰色气流的瞬间便会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而那些暗紫色的云层里,似乎有巨大的轮廓在缓缓蠕动,偶尔露出布满褶皱的皮肤和闪烁着幽光的巨眼,漠然地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没有生命存在的气息,只有纯粹的死寂与毁灭。
金色锁链的光芒在这片天地间显得如此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而那座残破的石台,更像是这片绝望深渊里唯一的孤岛,支撑着早已摇摇欲坠的封印。
洛天羽甚至能感觉到,石台和锁链并非在镇压某个具体的存在,
而是在封堵这道裂隙本身——因为裂隙深处散发的,
是连帝道威压都无法比拟的、足以吞噬一切大道法则的虚无之力。
这才是真正的深渊,是噬灵渊的源头,是连光都无法逃逸的终焉之地。
就连冥渊和弑这两尊黑暗禁忌之主的威压也与之相比,也要弱上三分。
换句话说,这裂缝便是镇压之地所在。
洛天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七玄剑在他掌心轻轻震颤,
剑身上的血纹如同在指引方向,顺着石台边缘的台阶向上蔓延。
他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脚底瞬间传来刺骨的寒意,
那不是物理上的冷,而是能冻结灵力流转的虚无之力,顺着脚踝往四肢百骸钻。
“一步……”
他低声自语,每挪动一步都像是在与整个深渊的意志对抗。
石阶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缝隙中渗出的黑色雾气,在触及他衣袍的瞬间便化作细微的黑虫,疯狂啃噬着布料下的肌肤。
当第二步落下时,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原本清晰的石台轮廓变得模糊,
耳边的锁链摩擦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尖锐的哀嚎,
仿佛有千万只手从黑暗中伸出,试图将他拖拽进无尽的虚无。
洛天羽体内的源力骤然紊乱,岁月大道的碎片在识海中剧烈碰撞,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吼——”七玄剑突然发出一声震耳的剑鸣,
剑身的血纹暴涨,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血色光盾。
那些黑虫触碰到光盾的瞬间便化作青烟,哀嚎声也随之减弱了几分。
他踏上第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