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羽蹲下身,指尖拂过碑上那个孤零零的“灵”字,石面粗糙得磨手,像是被无数个日夜的风雨反复啃噬。
风忽然卷起一阵尘土,洛天羽抬头,从行囊里取出个酒葫芦,倒了些酒在石缝里。
洛天羽站起身,望着石林深处翻涌的夜色,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碑前那把生锈铁剑已被拔出,洛天羽随意找块地坐下,借着月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深夜,风裹着寒气钻进衣领,洛天羽才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茫然睁眼,发现自己竟趴在石碑上睡着了,脸颊还贴着冰凉的石面。
原来是喝醉了随便找个地睡着了……
洛天羽皱了皱眉,抬手想拂去肩头的沙粒,一道被风吹起的尘土竟凝固在眼前,像幅被定格的画。
他猛地站起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石林深处翻涌的夜色停在了最浓重的时刻,月牙被冻在云层边缘,连自己呼出的白气都悬在鼻尖,迟迟不肯散去。
如此已经差不多要迎接入冬时节,冷是正常的,
脚边歪倒的酒葫芦还保持着倾倒的姿态,最后一滴酒珠挂在葫芦口,晶莹剔透,却不见坠落的痕迹。
洛天羽正惊疑不定,脚下的石地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
他低头看去,石缝间竟渗出淡金色的光,像融化的阳光顺着纹路漫延开来,在地面织出一张闪烁的网。
那些光丝越聚越密,渐渐凝成一条半尺宽的小径,从他脚边一直通向石林深处,光轨上浮动着细碎的光点,
细看竟像是无数个飞速流转的日夜——有春燕衔泥的残影,有夏蝉振翅的微光,有秋叶飘落的轨迹,还有冬雪消融的轻响。
“岁月大道……不对……这大道没有岁月所蕴含的沧桑久远,这是……时间大道……”
洛天羽喃喃道,大道两侧的空气仍凝固着夜色,可光轨上的光影却在飞速更迭,仿佛将四季光阴都压缩在了这条小径上。
他试探着伸出脚,踩在光轨边缘时,一股暖流顺着脚底涌上来,方才被寒气冻僵的指尖竟有了知觉。
夜风依旧静止,可时间大道上的光阴却在疯狂奔涌。
洛天羽望着那条连接着过去与未知的光轨,终于迈出了脚步。
每一步踩在光轨上,都像穿过一层薄纱,周遭的光影随脚步层层叠叠地翻涌。
方才凝固的夜色开始在边缘融化,露出几分流动的微光,而时间大道尽头的金光愈发炽烈,
隐约能看清那道身影的轮廓——一袭素白长衣在光影中轻扬,青丝如瀑垂落,正背对着他眺望光轨尽头那片更浩瀚的流光。
那流光远比脚下的大道磅礴,像是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
河面浮动着无数模糊的人影与场景,时而化作策马江湖的刀光剑影,
时而凝成寒窗苦读的灯火摇曳,时而又变作稚子嬉戏的笑语欢声。
白衣女子就站在河岸边,衣袖被河风(那是时间本身的风)拂得猎猎作响,却始终未回头。
洛天羽放缓脚步,白衣在金光中竟褪去几分。
“你终于来了。”
女子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却不辨喜怒。
洛天羽站在光轨上,望着女子身后奔腾的时间长河,与之相比,忽然觉得自己所接触的时间长河不过一缕小溪。
“前辈以这种方式邀晚辈来此一见,可是有何要事?”
白衣女子指尖轻转玉簪,长河中的光影骤然翻涌,画面定格在一片漆黑的深渊之上——那里不见日月,
只有无数灰黑色的雾气在翻滚,隐约能看见深渊边缘立着残破的石碑,碑上“噬灵渊”三字被怨气侵蚀得斑驳不清。
“要事谈不上,是一场交易。”
女子声音平静无波,玉簪指向那片深渊,“去带祂回家,这便是我的交易。”
洛天羽心头一震,但很快便一脸沉默说道:“前辈莫要打趣晚辈,晚辈还有事做。”
“是绝地,也是归途。”女子转身直面他,眸光在长河倒影中流转,
“你以为我在强求?这交易于你于我都有益处。”
见洛天羽仍蹙眉不语,她忽然轻嗤一声,指尖在虚空一捻,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晶石凭空浮现。
那晶石通体玄金,内里仿佛有流光缓缓转动,细看竟像是浓缩的日月星辰,
握在手中便有温润的暖意漫开,连周遭凝滞的空气都仿佛松动了几分。
“这是岁月道晶,”
女子将晶石抛到他面前,流光在晶石表面划出细碎的轨迹,
“传闻能温养神魂、逆转时光损耗,可让你的岁月大道更上一层楼。”
洛天羽下意识接住晶石,掌心立刻被暖意包裹,连日来奔波的疲惫竟消散了大半。
他望着晶石里流转的光影,又看了看女子眼中那抹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