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艰难,返乡不易,离营者多听从顾天建议前往五里庄。
原本简陋的军营愈发破败,甚至不如普通寨子,实在令人难以直视。
彭茂终于按捺不住,待顾天与张绣送走最后一名求辞者后,径直走进大帐。
张绣端坐于主位,手中把玩着破甲营的将印,竟对着印文呵气,仿佛对盖章乐此不疲。
另一边,王永正为顾天研墨,顾天执笔撰写公文。
每有请辞者上门,顾天只消将人名添入名单,张绣盖下大印,便算完事。
自昨夜那场饭局后,王永俨然成了顾天的随侍,一副效忠到底的姿态。
至于老黄,则拿出破甲营仅剩的钱粮,为请辞的同袍发放盘缠。
尽管破甲营从未真正上过战场,但袍泽之情犹存。
顾天抬头见彭茂到来,说道:“彭将军也要递辞呈?此事我们无法决断,彭将军需自行书写辞呈,送往樊将军处,由他裁定。”
彭茂眉头紧皱:“你们这是破罐子破摔?”
“不止如此,还有‘破而后立’之说。”顾天回道。
副将马廖无疑为樊稠安插之人,但彭茂的立场尚不明朗。
不久,又有人探头探脑地进来,递交辞呈。
至此,本就寥寥无几的破甲营再减一人。
彭茂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们这是想赶尽杀绝,好直接从张济将军那里拉一支队伍过来?”
“看来你消息很灵通啊!”顾天略显惊讶。
“张家出了这样的败家子,真是祸根!”彭茂冷嘲热讽。
张绣脸色阴沉,拳头紧握。
就在此时,营地中再次传来马廖的声音:“人都跑哪儿去了?”
一路闯过三四顶营帐,终至张绣大帐。
“姓张的,军令我已取来,你还有何话可说?”马廖怒气冲冲地将新军令拍在张绣案前桌上。
张绣毫不犹豫地站起,连军令都未细看,便直接吩咐:“即刻拔营,传令所有人尽快准备,午饭后出发,前往泛水关!”
马廖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摸不清状况。
环视大帐中其他将领,却依旧不明所以。
直到又有军官请求离开,马廖才恍然大悟,赶忙奔至各营寻找。
回来时,他怒不可遏,指着张绣质问:“你疯了不成?如今破甲营只剩十二人了?”
“不对,是十一个。”张绣挥动手中的大印,又遣走一人。
此时留在营中的仅剩十一人,其中包括张绣本人、副将马廖、千夫长彭茂、通粮官黄老汉,以及不属于军籍的顾天。
这些头衔虽显赫,但实际人员寥寥无几,形同虚设。
马廖气急败坏,愤然转身离去。
午饭时刻,樊稠匆匆赶到破甲营。
如昨日顾天来访时一般,顾天捧着一碗米饭,站在营地中央对樊稠说道:“樊大人,要尝一口吗?”
樊稠恼火至极,未等张绣开口,径直闯入大帐质问:“张绣,你想做什么?”
张绣递上军令,平静地说:“奉命调防泛水关,即刻动身。”
“胡闹!”樊稠一拳击桌,震得桌面险些掀翻张绣的餐具。
“全给我出去!”樊稠喝令众人离开,只留张绣单独谈话。
最后,他指向顾天命令道:“你留下。”
大帐内仅剩顾天三人。
樊稠怒极而笑:"好得很!你们两个年轻人,倒是有几分胆色。别以为如此便能让我退缩。"
"即便你们闹得再凶,最后不过溅我一身血罢了,可你们必死无疑。
若肯领兵前往泛水关,打几场小仗,胜了,太师高兴之下,未必没活路可寻。"
"所以,别耍什么花招,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城东五里庄我也看过,看似屯田养民,实则不堪几次骑兵冲击。"
顾天听完,说道:"让马跑却不喂草,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若是我们赢了,全是樊将军的功绩;若是我们输了,便是该死。好处怎能独享?"
樊稠稍作迟疑,再次开口:"给你们千人兵马,去泛水关驻守至少一月,之后随你们处置。"
樊稠已将话挑明,帐中却许久无人回应。
顾天先看手指,再盯脚尖,百无聊赖地用脚尖拨弄地上的枯草,仿若未闻。
张绣被樊稠目光所迫,不得不搭腔,但他不确定这交易是否划算,想问顾天意见。
于是频频向顾天使眼色,但顾天始终低头未见,张绣反而泰然自若。
气氛愈发紧张,樊稠握拳,胸中怒火难抑,终究压下。
他再度开口:"我已派人核查,朝堂上有几位姓顾的,但无一人与你相关。"
"我很疑惑,你是哪家子弟,竟能让张家少爷言听计从,倒是颇有手段!"
山野之辈,承蒙樊将军挂怀,想以离间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