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东西,焦煤?
在座的大都是外行,但再是不懂,他们至少知道“发现唐代焦炭”是什么概念。
更知道,在辖区内发现相关遗址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崔国阴着脸。
他妈的,丢人丢大了。
就刚才那一出,就刚说的那些话,如果传出去,能被市里笑话两年。
但与之相比,丢人连个毛都算不上:河津古窑的勘察,原本应该是他负责,现在却是姓蒋的?
这不比吃了屎还要让他难受?
他咬了咬牙,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市长,他们只用了一天……找出了三座窑炉和燃料?”
“不止窑炉,还有瓷土堆、淘洗池、废品坑,等于瓷窑遗址的四大核心设施,哪个都不缺!剩下的,就是挖……”
兰泽安点点头:“其实接完电话后,我也有点不敢置信,又专程打电话,向省文物局的任处长求证了一下。
用他的话说,看那位林工考古,感觉他十多年的书白念了,二十多年的考古白干了:没有走访,没有调研,没有测绘,甚至连试勘都没有。
他只是观察了一下地形,画了一张简图,让考古队按图钎探。然后,图上画的是什么,地底下就是什么……就好像那些遗址,是那位林工看亲眼看的建出来,又埋进了地里的一样……”
稍一顿,兰泽安叹了一口气:“神乎其技!”
脑子里“嗡”的一下,崔国脸上像是套了只袜子,又麻又木。
第一次,那小孩找到老窑头遗址的时候,他还问过刘明(市博副馆长)。当时刘明就说过这么一句话:神乎其技,不可思议。
说是那小孩就好像知道那儿就是窑炉,一钎子扎下去,就扎到了草木灰堆。
自己当时还嗤之以鼻:真要那么神,之前就不会瞎逑转半个月,连根毛都没找到。
运气罢了。
所以,会上蒋承应说要亲自去请那个小孩的时候,崔国就觉得挺搞笑:蒋市长,你与其靠碰运气,还不如去算卦?
但现在呢?
再回想一下,这么大的功绩,难道不是自己硬生生的推出去的?
崔国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一个半小时的会,崔国一个字都没记住。
他满脑子都是四个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捱到散会,崔国连会议室都没出,当场给任新波打电话。
一遍没接,第二遍还没接,第三遍的时候,任新波挂断,发来了一条短信:崔市长,局长在开会。
崔国心中一动,编缉了一条发了过去:任处长,是什么会?
任新波:北午芹唐代瓷窑遗址发掘研讨会。
崔国:不是已经找到了核心遗址吗,还研讨什么,直接挖不就行了?
任新波:这次可不是什么小窑,说挖就能挖。厅领导的意思是,先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往上打报告,让国家文物局支援一下……
往上打报告,这遗址的级别得有多高?
再想想当初表决时,自己那句“保留意见”,崔国眼前一黑,耳朵里像是炸了雷,轰轰轰的响。
……
上午在厅里开完,中午没顾上休息,厅领导直奔河津。
会议安排在市政府大楼,人很多,规格也很高:河津两级领导。市里除蒋承应,市委这边还委派了秘书长参会。
省文物局更多,来了一位副局长,之下科技处、文管处(文物管理)、遗管处(文化遗产管理)、考古研究院、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院、文化遗产规划研究院、文化遗产勘测与保护研究院……等等等等部门的负责人全来了。
还有工业厅,文化厅,以及特意被请来的水即生。
不是白发苍苍,就是两鬓斑白,任新波今年四十有五,在里面都算是年轻的。
所以,夹在中间的王齐志和林思成格外的显眼。同时,也是最引人瞩目的。
其中有近半,不,可能有一大半,之前都和崔市长一样的想法:C市的是怎么想的,放着自己人不用,非要从外省上请个毛头小孩?
更想不通的是,省里,就文物、文化、工业这几个部门,竟然一致赞同。
山西这么大,难道没人了?
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情是水总工一力促成。但即便如此,当时许多人依旧半信半疑。
直到昨天,以及今天早上。
就像林思成和王齐志还没来,水总工直言不讳的那几句:真金不怕火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也别一天,给你们一周,哦不……半个月,你们行不行?
没人说话。
半个月行不行,这个先不论,就说林思成的这种方法:不调研,不走访,甚至连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