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侗,我回去见刘金花,只是希望她能尽快认罪,并不是对刘金花还有任何感情。”
刘大喜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中藏着很耐人寻味的情绪。
这种情绪如果抽丝剥茧的话。
张侗能看出,刘大喜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忍的。
是不忍对刘金花的冷漠决绝,还是不忍刘金花面临坐牢的命运?
这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总之,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
无论思想还是情感,都不是几句话就能概况的。
刘大喜同意回去见刘金花以后,张侗便以镇政府委托人的身份,替刘大喜给皮革厂请了三天的假。
下午。
张侗和刘大喜踏上返回牛角村的回家路。
夕阳时分。
刘大喜出现在了阔别已久的家门口,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门外,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一些村民倒是认出了刘大喜。
很快。
刘大喜回到牛角村的消息,传到了赵国柱耳中。
赵国柱当时正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等着儿媳妇牛梅花给一家人做晚饭。
在得知刘大喜回来以后,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当年,刘大喜离开牛角村去皮革厂上班的大队介绍信,还是赵国柱想办法从中运转的。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防范一些不可控的情况发生。
如今。
刘大喜突然回到牛角村,赵国柱压根不相信,刘大喜是想他母亲刘金花了。
“公公,吃饭了。”
听到儿媳妇的喊声,赵国柱眼皮倏然一跳。
他现在哪还有胃口吃饭?
从凳子上起身后,赵国柱怀着惴惴不安地心情,独自回到了卧室,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与此同时。
张侗替刘大喜敲开了刘金花家的大门。
刘金花开门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儿啊!”
看清刘大喜以后,刘金花瞬间“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妈对不起你,是妈的错,儿啊……妈错了!”
刘金花哭得撕心裂肺。
这些天,她大概是真的想明白了过去犯下的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大喜。
别人家的久别重逢,都是喜极而泣。
只有刘金花这里,是悲从中来,又从中去,反反复复夹带着懊悔的挥泪宣泄。
刘大喜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刘金花。
等刘金花把眼泪哭干以后,刘大喜才看向张侗道:“不管怎么样,我应该给你说声谢谢。”
“不用谢我。”
张侗抬手打住刘大喜的话。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就该离开了。
于是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把时间留给了刘大喜和刘金花。
接下来,这对母子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了。
他只需要等待就行。
三天后。
清晨,起了大雾。
张侗推开院子门时,看到牛角村其他村民的房屋,笼罩在白茫茫一片中。
而在缭绕模糊的路上,走来一个人影。
是刘金花。
刘金花走到了张侗的家门口,脸色带在黯然的表情。
她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儿子走了。”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刘金花却笑了起来。
她告诉张侗,刘大喜待在家里的三天,帮她打扫了家里的卫生,还给她劈了柴火,扫了院子,甚至昨晚还给她煮了吃的。
那张隔着帘子,空了好多年的床,这三天晚上,终于也有人睡了。
刘金花站在张侗家的院门口,絮絮叨叨了很久,说了她和儿子这三天的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
久到连岳如冰都不禁好奇站在屋门前,隔着院子看着丈夫的背影。
“张老四,谢谢你啊,大喜今早回去的,他说他们厂子生产责任重,他必须回去了。”
“临走前,他喊了我一声‘妈’……”
说到这里,刘金花眼睛又红了。
这个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在村里人之间口碑极坏的村妇,找不到其他的人,只能把这几天和儿子相处的事,分享给了张侗。
张侗从始至终都不喜欢刘金花。
刘金花也知道这点。
所以她在承诺完今天就去举报赵国柱后,便在临走前,弯着腰说道:“张老四我对不起你……还有张老四媳妇,我也对不起你。”
张侗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
他这才发现,妻子正站在门前,云淡风轻地看向这里。
岳如冰没说话,只是对着这里点了点头。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