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无垠的净土上空,忽如墨染,深邃的乌黑雷霆如江流奔涌不断,上方又蒙起一层粹然银光,压得天地间仅余黑白二色。
金愿长虹开始崩塌断裂,净土中原本盛放的朵朵金莲尽数枯萎,在雷霆谪罚下化作一片劫灰,那尊直入云霄的法相微微低头,看向那道银色身影。
许玄御风而下,衣袂翻飞。
【司天劫】在逐渐重新司正这一片地域的灵机,重重天劫自空而落,将原本光华璀璨的净土轰成飞灰。
他拧转剑身,丹霆之上交错的菱形纹路流淌雷光,向前一划,眼前的净土便开始摇晃不止,太虚崩碎,再度勾连。
明瘿神色慈悲,念诵经文,座下白玉莲花绽放,十二道莹莹彩华自莲花中升腾而起,绕着他的法相悠然转动,如同帘幕。
两人对峙,气势如海潮般往复冲击。
天陀居于内景,借着秘法默默看着这尊法相的玄虚,悄声说道:
“此人是由仙转释,已至菩提二重,寻常紫府后期都要避上一避,若是古释,今日就该退了.”
许玄并不多言,身旁道道天律被拘出,在【太初序】的感应之下,对方的法相却不如表面那般辉煌庄严,无数业力纠缠在其身,使得天中劫数不断加重。
社雷在于代天行罚,如何司定罪责,看的便是业力,而对方的净土之法几乎是处处都要浸染业力因果,几乎是天底下最容易引来雷霆的事物之一。
破军高悬,星斗明澈,使得天中雷劫越发沉重。
‘辽兵败退,大阵已破,青湖已经注定落于离国仙道手中这明瘿还不退走?’
许玄心中升起几分疑惑,对方难道是真的蠢笨无谋,还是骄狂惯了?
不谈别的,先前败走的宋世清必然不会轻易离去,必然已经去请人,只是不知是离宋还是太真的紫府。
且蓐肃也已经领着霄灵二使往北压去,即便不能再短时间占下青湖,也足以截断明瘿的退路。
对方杀入天水,纵然得了大因果,可这行径无疑是冒犯了宋氏,以这一脉帝族的作风,岂会放过他?
明瘿俯视而来,声如洪钟,使得周身十二道彩华如若沸腾,下身的木躯如若受激,黑赤广木之气蔓延滋生。
自洛青方位飞来一道真灵,女尼样貌,身上满是阴火燃烧的噬咬之伤,火毒甚至浸染到这金刚的魂光之中,使其惨嚎不止。
“大士!”
徐流化作一线灵光奔来,直直向着净土方位而去,此时迎面却撞上一线银光,雷霆暴动,她在一瞬之间便被斩灭,化作漫天光雨。
明瘿眉眼低垂,念了一声佛号,任由徐流陨落,他却未有所动。
许玄轻荡剑锋,金刑和雷劫之气跃动不止,他语气越发冷了,好似谷中寒风:
“铁遂已败,明瘿,你还不退,倒是好胆。”
宏伟庄严的法相微微一动,那张白玉凝成的佛容微微低下,似有无数道金环嵌套的法瞳看来,明瘿终于开口,声如洪钟,响彻净土。
“许久不见社雷了,威能倒是一如往常的霸道。”
他的法相之下开始有无数男女老少走出,乘着金华,唱念经文,细细听之,念的都是往生道的那位世尊之名。
“我且问你,你有何资格来判罚本座?”
白莲绽放,金愿再凝,下方的一众善男信女似乎得悟佛法,皆都目露慈悲超脱之色,种种业障,尽在这一片佛光中消弭。
明瘿的面上开始显出一种极深的忿怒来,他的法相震荡不已,和天中雷霆相激。
“天水为帝族旧地,本是世间福地,仙道圣土,可这数十万的百姓过的又是何等日子?大漠之中少有良田,又遭了那炼妖塔的恶气,多的是苦,多的是难!”
“这一地界尚且如此,其余之处的凡人更是久受仙道盘剥之苦岂有自在之时?”
他下方的无数男女老少如若恢复神智,开始痛陈所受欺压,一时间愁云广布,凄风阵阵。
“本座度化有情众生入我佛国,忘却烦恼,清净无忧,何错之有?”
明瘿面上显出一种深沉的忿怒之色,那颗摩尼宝珠大放光明,高悬在上,照得他颅顶金髻熠熠生辉,而簇拥着他金身的一众凡人齐齐呼道:
“何错之有?”
他的法相越发庄严,勉强撑开雷云,护住周边的信众,滴滴金血自木躯之上流淌落下,太虚之中传来阵阵哭声。
许玄握紧剑锋,神色肃然。
“你可问过凡人愿不愿意皈依?以法力度化,使其失了自我,和傀儡又有何异?”
明瘿白玉凝成的面上渐渐多了几分讥讽之意。
他轻轻抬手,下方数万名凡人当即恢复清明,华光不照,和这一处净土断了联系。
“尔等可愿离了我这净土,重回尘世?”
一众男女老少齐齐跪拜,纷纷祈求重入净土,痛哭流涕,百态尽显,甚至有不少开始陈诉己罪,只求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