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华没有怒吼,没有迟疑。
极致的绝望之下,反而催生出一种冰封般的冷静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猛地转身,如同离弦之箭冲出调度室,吊着的石膏臂在剧烈的跑动中传来钻心的疼痛,却被他完全忽略!
“杜辉,钱刚,带上保卫科所有人,抄家伙,上车!”
陈建华的声音嘶哑却如同出鞘的刀锋,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他冲向站台边那辆军区越野吉普,拉开车门就坐上了驾驶位!
右手打着石膏,他就用左手死死抓住方向盘!
“厂长,你的手!”钱刚惊叫。
“少废话,上车!”
陈建华吼道,眼中是焚烧一切的火焰。左手猛地挂挡,油门狠狠踩下!
呜……
越野吉普发出狂暴的咆哮,如同挣脱锁链的钢铁猛兽,原地烧胎起步,卷起滚滚烟尘,朝着站台外漆黑的公路疯狂冲去!
张大山少校带着警卫员跳上另一辆吉普,两辆车如同两道撕裂夜色的闪电,引擎嘶吼着,朝着落马坡方向亡命狂飙!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颠簸剧烈,窗外景物疯狂倒退,模糊成一片黑暗的流光。
“定位器被动反射特殊铝箔……”
陈建华的大脑在极速运转,如同精密而冰冷的机器,强行压下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悔恨和绝望,拼命搜寻着那一线生机!
青山村血书的内容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非李国栋,乃王老死前,假手其心腹秘书,借省工作组审查之机,调包内衬材料……
王老的心腹秘书,那个在市革委会门口污蔑周老、最后被吓得失禁的废物?
不!
那个废物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弃子!
真正的执行者……是隐藏在省工作组里的毒蛇!
“张少校!”
陈建华猛地转头,对着旁边车里并驾齐驱的张大山嘶吼,声音在狂风中破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立刻查,省工作组里,谁是王老那个心腹秘书的接头人,谁负责过特供铝箔原料的审查,尤其是物理接触过原料的人!快!”
张大山少校瞬间明悟,眼中寒光爆射!
他抓起车上的军用步话机,信号在疾驰中有些失真,但他的命令如同淬火的钢钉:
“鹰巢,鹰巢,我是大山!立刻锁定目标:原王守仁秘书在省城所有隐蔽联系人,重点筛查近期进入洛阳市第一食品厂省工作组成员名单!”
“尤其是接触过特供铝箔原料的人员,名单上所有人,即刻实施最高级别监控,等我命令。重复,最高级别监控,一个不许漏网!”
命令下达,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落马坡隧道狰狞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黑洞洞大口,已经出现在前方!
冰冷的山风裹挟着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嘎吱——!
两辆吉普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甩尾停在隧道入口外。
巨大的探照灯将入口处照得一片惨白。
隧道内,死寂无声。
只有冰冷的铁轨延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仿佛通向地狱的甬道。
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从隧道深处弥漫出来。
“车呢?”
杜辉跳下车,端着步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失联,完全失联!”
一名留守在隧道口的铁路巡道工脸色惨白,
“进去就…就没声了,制动好像失灵了,冲进去速度很快…里面…里面太黑了…”
“定位器随时可能被激活!”
张大山少校脸色铁青,看着如同择人而噬的黑暗隧道,心急如焚。
强行闯入?
隧道狭窄,一旦里面有埋伏或者列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等?
每分每秒都是前线兄弟的生命在流逝!
“厂长,有动静!”
钱刚突然指着隧道深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
众人屏息凝神。
死寂的黑暗中,似乎……隐隐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的声音?
滴…滴…滴…
声音断断续续,极其微弱,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又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发出的……倒计时?
滴…滴…滴…
这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定位器!
是定位器的信号发射声!
它被激活了!
已经开始工作!
正在向敌人发送坐标!
“妈的!”
张大山少校目眦欲裂,拔出手枪就要往里冲!
“来不及了,必须进去!”
“等等!”
陈建华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