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师兄来了,开饭开饭!”
装点一新的食堂里,饿了半宿早已前心贴后背的一队道士们叽叽哇哇的开始抄筷子,好像这等着长辈来才开饭的规矩是个什么魔咒,闻人郴一来就给破了。
饭前偷偷垫了两口的日光眼神还能聚焦,此刻眯着眼一边往嘴里塞肴肉一边瞅他:“师兄你拿着的是啥,外卖?”
闻人郴拎着国潮外卖袋施施然一笑:“嗯,外卖,烧鸡、门钉肉饼、肚包肉还有炸灌肠。”
四象之一的玄武战略性缩脑袋:“这么油,师兄你不是最近戒荤吗?太久不吃肉馋疯啦?”
她话音还没落地,就见自个儿师兄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
“不是我点的,外面捡的。”他顿了顿,怕师弟师妹们不敢吃,又补充道,“天命指引。”
有这一句话作保,那边的孩子们芜湖一声,蜂蛹而来,脑袋一个个扎进了外卖袋里。
……
“哈——嚏!”
那苍袍道人狠狠揉了揉鼻子,仙风道骨荡然无存。
他将心头莫名产生的恶寒驱散,重新提起一口气,手掐诀迅速变化几个,一双透亮黑瞳定定的望向那边的魔王。
“你可以开始了,在你的谎言成型之前,我会始终保持这里——”他的指尖调转指向地面。
“绝地、”李珥的声音愈轻,“天通。”
……
新年倒计时,五分钟。
家属院这边许多按捺不住的孩子们已经飞奔出去放花了,白亮金灿的火光一簇接着一簇,永远不会停歇。
洛图南已经早早出去了,他和韩之昀把一卷一万响的挂鞭展开,从家门口的台阶上一路铺过院落,延伸到外面的步行道上。
陆况比较怕冷,裹着个冲锋衣和三个女孩子一同站在门口看着。
“为什么是一万响啊?”唐粥粥摸了摸下巴,这么长的挂鞭如果在应骄市区老房那边,能从一单元炸到三单元。
陆况眯起一双镜片后的凤眼,唇角微微勾起,开玩笑似的:“因为人人都想活一万岁,万万岁。”
唐粥粥下意识的便想,活到一万岁有什么难的,可是下一瞬间她就意识到,陆况和应骄他们都是人类。
如果不成神,如果只是柱国,他们穷尽所有办法也只能活到三百岁。
他们期盼万万岁,就像她期盼长长久久的幸福一样。
与他们相伴的这几年,对于她来说,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抹光亮,但对于陆况他们,却已经占据了超过十分之一的人生。
唐粥粥喉头一哽,突然也能理解那个被叫作天津的第一柱国,如果只是异族的血肉便可以帮她的朋友延年益寿,她可能也会宁愿千夫所指也要去换取继续与她相伴的几年光阴。
眼见着好不容易哄好的老婆又蔫了,周饭饭捏了捏她的手心,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了陆况一眼。
陆况默默后退半步,一低头发现刚拿了他三百万的小孩也气鼓鼓的瞪着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就你长嘴是吧!”
吃人还嘴软呢,陆况被这几个都不朝着他拐的胳膊肘锤得伤心欲绝。
……
新年倒计时,两分钟。
双头蛇屹立在高空,一道道蔚蓝与灿金交织的符文在他的身周飞速流动,那是他这些年通过人类之躯欺骗来的所有与“欺诈”“智慧”相关的神力法则。
而那承载他们的符文,则是语言之神的神格,也是一个弥天大谎的最终载体。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欺诈,而是真理,他所说出的话就是真实。
远处已经传来洪水的轰鸣,隆隆作响,像是千军万马即将从远离此界的虚空涌来,如同神罚一般。
地壳震颤着,旧世界嗅到了死亡,于是歇斯底里的挣扎,祭坛下的地面刹那间裂作数瓣,狰狞巨口一般将三头祭牲吞吃入腹。
法则的反应迟缓了两分,随即,那条已经被歪曲得不像样的希伯莱史诗末端,终于亮起了一颗诡异的猩红血光,偏离的航道于终点被缓缓拉向正轨。
法则承认了他的欺诈,将本不应该发生在此时的末日拉至了如今的时间线。
一棵病树,一棵或许还能苟延残喘的病树,即将迎来如同戏法一般虚假的铡刀。
旧世界将终结于旧年,当他完成这个骗局之时,恐怖的业力将推举他成神,而后,新芽的生机将被一位新神的手移栽入那棵本该死去的病树。
库库尔坎已经黯淡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虚空中咆哮的洪水,会成功吗,会吧。
他在五个太阳纪的历史中游弋了两百年,方才寻找到修达肯这一个刻意被造就的异数。
他是人间的智者,算无遗策。
他们会成功的。
下一秒,那本来只存在于虚无当中的洪水仿若打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瞬间从二维变成了三维,恐怖的百米高海浪如同一只巨手,在高空翻卷着,即将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