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努力的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却只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他挣扎着想动,但身体虚弱得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沉重的铁链哗啦作响,牵动伤口,让他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快!救人!”
赵镖头再无疑虑,厉声喝道。
他当先一步冲进牢房,强忍着那刺鼻的恶臭。
两名经验丰富的趟子手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去解那勒入皮肉的铁环。
铁环冰冷刺骨,锈迹斑斑,有些地方已经和溃烂的皮肉黏连在一起,稍微用力,令狐冲就疼得直抽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
“令狐少侠,忍着点!”
赵镖头看着令狐冲深陷的眼窝,还有那干裂的嘴唇,立刻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身边的趟子手。
“快,先给他喂点水!”
一个趟子手赶紧接过水囊,小心地凑到令狐冲嘴边。
清水的甘冽气息,仿佛唤醒了令狐冲身体最原始的渴望。
他如同濒死的鱼遇到甘霖,本能地张开嘴,大口地贪婪吞咽起来,水流顺着他枯槁的下巴淌下,冲开了些许污垢。
“咳…咳咳…”
喝得太急,他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蜷缩,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耗尽他最后的气力。
“慢点,慢点喝!”
赵镖头看得心头发酸,连忙示意手下放缓喂水的速度。
他环顾这阴森污秽的地牢,再看看令狐冲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中骇然。
“这…这简直比牲口还不如!”
“令狐少侠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赵镖头目光移动,看见牢房角落散落的几根带着啃噬痕迹的骨头,胃里不禁一阵翻腾。
他再看向令狐冲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怜悯。
这位华山派的大弟子,这半个多月来,竟是靠着啃食老鼠的血肉,才在这地狱般的地方苟延残喘下来!
好不容易解开了所有铁环,趟子手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令狐冲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将他轻轻扶起。
令狐冲双腿虚软,根本站立不住,几乎完全倚靠在两个趟子手身上。
“走!”
赵镖头果断下令,急切道:“此地是魔教的地盘,我们不宜久留,赶紧走!”
他亲自在前开路,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回廊。
趟子手们架着令狐冲,亦步亦趋,跟随在后面,艰难地沿着石阶向上移动。
令狐冲的身体轻得吓人,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重新回到地面,午后的阳光,虽然依旧毒辣,但倒也还能接受。
可是对于令狐冲来说,他在地牢深处熬炼了半个多月,早就习惯了黑暗,如今骤然见到阳光,不禁让他瞬间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干涩的眼角滑落。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令狐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试着睁开眼,适应着久违的光明,眼神依旧有些涣散,但求生欲支撑着他没有昏厥。
“令狐少侠,您感觉怎样?”
赵镖头看着他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凑上前去,声音放得极轻。
令狐冲张了张嘴,喉咙里沙哑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水…还…还有…”
“有!有!”
赵镖头连忙又递上水囊。
令狐冲又喝了几口,润了润如同火烧般的喉咙,精神似乎恢复了一点点。
他看着眼前这些陌生,但神情关切的劲装汉子,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嘶哑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童大哥派来的吗?”
“童大哥?那是谁啊?”
赵镖头满脸疑惑,摇了摇头,双手抱拳,语气恭敬的说:“在下福威镖局杭州分局总镖头赵四海,奉少镖头林平之之命,特来寻令狐少侠你的!”
说完这话,赵镖头又警惕的看看四周。
“此地危险,魔教虽暂离,难保不会返回。”
“我等需速离!”
“福威…镖局…林师弟?”
令狐冲眼中疑惑更深,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找到他,救他出这绝境的,竟然是林平之派来的人。
这太出乎意料了。
他以为会是童大哥,可没等到童大哥。
但他此刻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无力思考太多。
“快!你力气大,来把令狐少侠背着!”
赵镖头见令狐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立刻吩咐手下。
“令狐少侠,得罪了。”
那汉子走到令狐冲身前,朝他拱了拱手,便将令狐冲背到了背上。
令狐冲趴在汉子背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强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