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苏跪坐在蒲团上,鼻尖萦绕着女仙身上的汗香,只觉比梦中更清冽一些。他不敢多闻,生怕自己强装出的清冷破碎。
她不说话,他便不说话,许是不想让气氛这般僵硬,何疏桐才轻启檀口:“今日……怎么没带甜点来?”
游苏闻言微怔,声音清清淡淡:“师娘曾说过不必每日都送,弟子便记下了。”
何疏桐霎时哑然,尴尬地攥紧了袖口的莲纹,只觉一股酸楚在喉间翻涌。
她原是怕他觉得自己贪吃,才故作矜持这么一说,可他之前分明都不当回事,依旧每日都送。可他今日却又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这般刻意疏离的模样,倒像是真将她当作了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师娘。
她的倒影映在败荷边,显得格外单薄。她强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决定还是直入主题:
“功法上,是有何疑问?”
游苏低头行礼:“弟子想请教体外双修之法。”
何疏桐美眸微张,对游苏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感到十分惊讶。
放在尚在莲花峰时,哪怕游苏已经知晓她其实也是鸳鸯剑宗的弟子,一样精通这阴阳之法,可却也从不主动在她面前提及相关之事。反倒数次论道,都是她主动教学。
此时想来,她当然也知晓原因绝不是少年将她当作了一个难以启齿羞事的异性长辈这么简单。在他眼里,自己更是一个神圣不可玷污的、纯洁不可侵犯的圣洁仙子,所以他下意识觉得与她聊这些是不合适的,即使她是他实质上的师尊。
可是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就对着她说了出来。
为什么?
因为他不必再去维护他心目中那个圣洁的仙子形象,更不需要再保持他在这位圣洁仙子眼中的正直形象。
她只是为他解惑的师者,聊起这些不必再有异性间的顾虑,而只关乎道理本身。
“体外双修于宗门功法中是偏门,你为何突然要学它?”
游苏闻言顿了顿,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弟子有苦衷,师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的拒绝回答让何疏桐胸口发闷,从前那个敬重她、眷恋她、对她毫无保留的少年,此刻却像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让她抓不住、摸不着。
她明明知道游苏这般表现才是正常的师徒相处之道,可偏偏就是无法释怀,只觉满心的无可奈何。
“你这是何意?”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若有苦衷,你不与我说,还该与谁说?”
游苏终于抬眼,目光撞上她眼底的愠色。
目光相接短短一瞬,少年便又避开了眸。
何疏桐以为少年是怕她像上次一样生气才不敢对视,却不知少年却是怕被她看出眼底愧疚才匆忙闪躲。
游苏当然不可能放弃对何疏桐的追求,永远都不会,他的疏冷自始至终都是装的。
何疏桐或许会满足于现实里保持距离、梦境里温柔依顺的关系,因为这可以让她不必去害怕异样眼光与道德谴责,也能心安理得的满足心中对亲密关系的期待。
她却不曾想这样的关系而造成的巨大落差,只会让少年愈发地想要让梦境变成现实。
所以他借着学习体外双修之法的借口来了,他知道与师娘的关系想要突破,光靠这样拖下去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要让师娘意识到,他不是那个会傻傻站在她门外不离不弃的小男孩了,因为那时候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总把门关着的她,他会幻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扇门也终有一日会打开。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长大了,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颇受欢迎的男人。这扇门不开,但别的女子的房门却为他开着。
他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何疏桐的急切与失落,这让他欢喜之余更觉心疼。可他也知晓,捅破屏障时最忌心软。
他终是开口:“弟子身负太岁之力,是蛇族七位长老希望与我双修,以净化她们的妖丹。此事关乎蛇族重归神山,也关乎弟子身上隐藏的秘密,雪若小姐和师妹也都同意了。只是……弟子不想和她们进行实质性的双修,所以才想向师娘请教体外双修之法。”
何疏桐闻言大感诧异,指尖微微发颤。她望着少年始终埋着的头,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得没话找话,却是藏着她都未察觉的酸意:“七位长老?那柳长老……好似是得了机缘变年轻了吧?想当初她来接灵若时,还能见半分衰态……”
“是,柳长老如今有望突破到化羽上境,容颜焕春,倒是极美的。”
何疏桐紧抿薄唇,她从没想过少年当着她的面夸别的女子会这般让她不舒服,仿佛怄气一般:“那其她长老呢?”
“花长老最初就对我示好,说话温柔,令人如沐春风:赤长老性情直爽,快人快语,最好相处;银长老起初对我成见最深,如今却是最支持我的那一个;竹长老很少说话,但一说话便一针见血,实乃天性纯真;香长老总是很香,虽好美却半点不惹人讨厌;金长老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