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新兵连的苦日子算是熬出头了,但咱们边防军人的日常训练,那简直就是把“舒服”二字按在雪地里摩擦——想都别想!
最刺激的还属每周一次的巡边任务。
这条边防线简直就是老天爷故意设计的障碍赛道:一会儿是陡得能让人表演倒立行走的山坡,一会儿是滑得能当溜冰场的冰面。
要是赶上暴风雪,那感觉就像在洗衣机里进行越野训练。
“注意脚下!”杨傲队长在前面开路,活像个人形GPS。
我们五个新兵蛋子跟在他后面,走得比企鹅还谨慎。
每次巡边都像在玩真人版“极限求生”,只不过游戏里挂了能重来,我们要是失足——呵呵,明年今日就是忌日。
最要命的是雪崩和冰裂这两个“隐形杀手”。前者像白色的洪水猛兽,后者则是笑里藏刀的陷阱。
记得第一次巡边时,我差点一脚踩进冰裂缝里,多亏班长一个飞扑把我拽回来,吓得我当场把《当兵光荣》的家信都写好了。
钢枪的枪托抵在肩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的刺痛。
我们六人排成纵队,踩着前人的脚印在雪线上蠕动——远看像串被风吹歪的蚂蚁。
“注意十点钟方向!”杨傲的声音被狂风撕碎,“冰裂缝!”
我眯起眼睛——前方冰川表面有道不起眼的灰线,像天神用铅笔随手划的。
去年三连两个兵就是掉进这种缝里,找到时已经成了冰雕。
“少杰!”杨傲突然把绳索甩过来,“你去探路!”
这是边防巡逻的规矩:最危险的任务永远给最灵活的人。我系紧绳索,深吸一口气——
踏风步!
脚尖在冰面轻点,身体几乎平行于地面。身后传来其他人的抽气声——他们还没见过我全力施展这招。
冰裂缝在脚下掠过,像张开的恶魔之口。
“清扶手·流风回雪”
老头教的招式自然流淌。右掌凌空一划,气流托着身体完成不可思议的折转。
安全落地时,多吉朝我竖起大拇指,他藏袍里鼓鼓囊囊的——又偷带青稞酒暖身。
陆宴拄着登山杖喘粗气,脸白得像雪:“姓杨的...你他妈...公报私仇...”
杨傲笑着拽他起来:“不服?回去比四百米障碍?”
有惊无险地回到营地后,我的“课外辅导课”才刚开始。
跟老班长学“清扶手”这门绝活,简直比驯服一头暴脾气的藏獒还难。
这功夫讲究借风使力,讲究的是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
西侧厕所·凌晨两点
“感受到风了吗?”老头眯着眼问我。
我像个傻子似的对着空气乱抓,活像在跳广场舞。
老人家摇摇头:“你这手法,给蚊子扇风还差不多。”
“记住!”老头的藤条抽在我手腕上,“清扶手要的是绵劲,你当是在和面?”
我龇牙咧嘴地甩手。
月光透过门进来,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划痕——全是这十几天来我打偏的掌风留下的。
“看好了!”老头撸起衣袖,露出枯树皮似的手臂。他对着五米外的大树缓缓推掌——
大树纹丝不动。
“就这?”我刚要嘲笑,突然听见"哗啦"一声。大树背后的砖墙簌簌落下粉末,浮现出个清晰的掌印!
“隔山打牛?!”
“放屁!”老头重新放下衣袖,“这叫'送风入隙',五米内能伤到对方。”他靠墙躺着,“继续练!天亮前打不出印记,就去把厕所刷了。”
经过无数个摸黑练习的夜晚,我终于开窍了。现在不仅能感知气流变化,还能用掌风把五米外的草堆劈出个造型——虽然老班长说像狗啃的,但好歹是个进步不是?
“想练到我这样?”老班长捋着胡子得意一笑,“再练几十年吧小子!”
我瞅着他一掌劈开飘落的树叶,心想这老头怕不是武侠小说里穿越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军营里,会这门绝活可比会背《士兵守则》实用多了——至少除草扫落叶的时候绝对所向披靡!
哨所窗外的雪山染上金辉时,我瘫在厕所旁喘成风箱。右手肿得像馒头,但大树背后的帆布上——
有个模糊的掌印。
又是三个月过去,我已经把老头的“清扶手十二式”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还达不到他那种“一掌吹飞三丈雪”的境界,但至少不再是当初那个对着空气瞎比划的愣头青了。
每天晚上,我依旧雷打不动地蹲在西侧厕所旁边等老头,只不过今天老头迟迟未出现。
“这老狐狸,又玩什么花样?”我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心想他该不会是喝多了,躺在哪个雪堆里睡大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