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慢握紧拳头,似乎想把怒意全部压进这拳头里,在让它慢慢消散。
“我师父死了。”大头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砂纸磨过生铁,“我得替他报仇。”
肖落梅正要端茶的手突然僵在半空。茶盏“当啷”一声歪倒,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都浑然不觉:“...你师父是该不会是陈有金吧。”
大头豁然抬头:“你认识我师父?”
这个名字像记闷雷劈在戏院里。
肖落梅猛地站起来,太师椅被他撞得向后滑出三尺,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有金...死了?”肖落梅的声音突然飘忽得像缕游魂,右手无意识地抓住胸口的衣襟,那里别着一枚生锈的铜钱。
肖落梅转过身去,背在身后的手抖得厉害。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照见他脸上两道晶亮的泪痕:“何止认识...”铜钱“叮”地掉在地上,“他曾是我的结拜兄弟…”
院子里突然静得可怕。檐角铜铃“叮铃”一响,像是亡魂的叹息。
“他怎么死的?”
“被一个戴乌鸦面具的人打死的。”大头拳头捏得咯咯响,他喉结滚动了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肖落梅缓缓坐回椅子,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他盯着地上那枚铜钱,突然低笑出声:“难怪你能把七杀拳练到这般火候...好啊,有金总算...后继有人。”
“可我师父从没提过你。”
肖落梅身形晃了晃,像是挨了记无形的耳光。
他弯腰捡起铜钱,摩挲着上面“义”字的一半:“是吗,也难怪...”残缺的铜钱边缘割破指腹,血珠渗进铜锈里,“毕竟戏子无义,婊子无情。”
这句话像把钝刀,同时扎进两个人的心脏。
“王兵出来后,”肖落梅突然起身,残缺的铜钱拍进大头掌心,“告诉他,我教。”
转身时戏袍翻卷如垂死的鹤翼,肖落梅回头,眼里闪着和大头如出一辙的恨意,“哎呀呀~誓同生死,独对江东~兄弟啊,阴阳两隔~同生共死,桃园梦断~泪成血。”
夜风突然灌进戏院,吹熄了所有灯笼。黑暗中,只有那枚带血的铜钱,在两个男人之间发着幽幽的光。
王兵迈出警局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两天没见天日,这阳光比审讯室的强光灯还让人不适应。
“小鬼,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身后的年轻警察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甘心。
王兵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放心,我对你们这儿的盒饭没兴趣。"他伸了个夸张的懒腰,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要把这两天的晦气都甩掉。
虽然被放了出来,但王兵心里明镜似的——警局门口那辆没熄火的黑色轿车,里面坐着的肯定是盯梢的条子。
自己是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没抓到真凶前,自己肯定会被这帮条子给盯死,要想再在道上走动的话,怕是难上加难了,只怕稍微有些风吹雨动,自己就得被请进去喝茶。
现在看来,想再从道上寻查乌鸦面具男那伙人的消息已经不可能了,好在,王兵接下来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刚好避避风头。
“这下可有得忙了。”王兵嗤笑一声,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频频打量这位乘客,王兵故意冲镜子龇牙一笑,吓得司机差点把方向盘当月饼啃。
“去哪儿?”司机操着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
王兵报了个地址,然后从后视镜里看着那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突然改了主意:“师傅,麻烦先绕到城东菜市场。”
司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可得绕远路。”
“没关系,我晕车,得慢慢开。”王兵说着,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晃了晃。
半小时后,王兵在菜市场的人流中轻松甩掉了跟踪的警察,又换了三辆出租车,最后才来到目的地——梅花剧院。
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剧院外表看起来有些破败,红漆剥落的大门上,“梅花剧院”四个烫金大字也褪了色。
王兵绕到后门,轻轻叩了三下,停顿,再叩两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着他。
“我找肖院长。”王兵压低声音说。
门后的眼睛眨了眨,随即打开。王兵闪身进入,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后院,十几个穿着戏服的年轻人正在练习基本功。
有人翻跟头,有人耍花枪,还有个瘦小的男孩正试图把三把飞刀同时抛向空中——结果一把刀差点扎中自己的脚。
但只有一道身影与这帮戏子格格不入。
王兵望去,只见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正在打拳。那拳法刚猛有力,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