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扫腿,我一个不注意被他绊个趔趄。
“凑合吧。”老头拍拍裤腿上的灰,但我分明看见他绷带缝隙里眼睛弯了弯。这大概是他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回宿舍的路上,我望着自己长满茧子的手掌。
三个月前这双手连俯卧撑都做不标准,现在却能空手接住飞来的碎石。
远处传来早操的预备哨,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又是个只睡了两小时的夜晚。
清晨的操场上还凝着露水,我站在队列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疤痕——那道被匕首划出的伤痕已经结痂,却总在看见陆宴时隐隐发痒。
他们几个照例晃荡在队伍末尾,陆宴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我越看越气,倒不是我仇富,好吧,我就是仇富,我还记仇,这是我在道上的时候刻在心里的。
别人敬我一尺,我肯定敬他一丈,但你要是惹了我,那我肯定得讨回来。
我盯着他后颈那块凸起的颈椎骨,突然精确地计算出三种不同的动手路径——老头教的那些招式在脑海中自动演练,甚至能想象到关节错位时“咔”的声响。
“全体都有,立正!”
杨傲的吼声让我猛地回神。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疼痛让我清醒。
这里是军营,不是后巷街角的斗殴场。我深吸一口气,迷彩服上沾着的晨露气味钻进鼻腔,勉强压下了那股躁动。
偶尔在食堂遇到吕凯时又是另一种煎熬。
那个肩章上缀着两颗星的高大男人每次看见我,鹰隼般的眼睛就会眯起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但我站军姿时连手指贴裤缝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内务评分永远保持优秀——
他找不到任何发作的理由,只能在我敬礼时故意延迟半秒才回礼,让我的手臂酸麻到发抖。
新兵连的训练加强,也意味着新兵考核的日子越来越近,训练场上的气氛像绷紧的弓弦。
我们加练到作训服能拧出汗水,沙袋磨破了手掌也不停歇。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听着战友们的鼾声,偷偷练习老头教的呼吸法——气流在胸腔里盘旋,让酸痛的肌肉得到不可思议的缓解。
熄灯前的洗漱间弥漫着牙膏的薄荷味,我借着水龙头的哗啦声凑近杨傲:“班长,新兵考核到底会考什么?”
水珠从他板寸头上滴落,在迷彩背心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杨傲拧毛巾的手顿了顿,镜子里倒映出他嘴角玩味的弧度:“怎么?半夜特训还不够,还想开小灶?”
他甩手把湿毛巾挂上铁丝,那截铁丝已经坠成了弧形——和我们刚来时笔直的样子完全不同。
“每一届考核的内容不同,你们这届的考核内容嘛..."他故意拖长音调,突然伸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我也不知道。”
我揉着额头跟在他身后,走廊的声控灯随着我们的脚步一盏盏亮起。
在宿舍门口,我拽住他背包带:“那你那届考了什么?”
杨傲转身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手表:“现在是22:47,你是想做两百个俯卧撑,还是想...”
“睡觉!”我抢先答道,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特别响亮。隔壁班立刻传来几声不满的“啧”。
什么嘛,一个新兵考核而已,搞得比高考卷还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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