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来到宽阔肃穆的长安街,拐过西单,世界顿时豁然开朗。
巍峨的红墙、庄重的华表柱、巨大的广场轮廓,还有那沐浴在晨霭金光中的城楼!
尽管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可此刻亲眼所见,一种磅礴深沉的力量感扑面而来,刘青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广场上已聚集了些人,但氛围安静且充满期待。
“快看!”
朱霖轻声提醒,拉着刘青山站定在靠近国旗围栏的位置。
广场中央,一支橄榄绿色的护旗方阵身姿挺拔如松,在晨光中静静矗立。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庄严的《义勇军进行曲》前奏划破寂静!
刘青山全身一凛!
血液仿佛瞬间沸腾!
他看到护旗手奋力扬起巨大的国旗!
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旭日金色的光芒里,迎着初升的朝阳,沿着笔直的旗杆,坚定而庄重地冉冉上升……
歌声激荡,红旗招展。
朱霖平静地注视着这熟悉却永远庄严的一幕。
她能感觉到身边刘青山的身体微微绷紧,侧头看去,只见他抿紧嘴唇,喉结滚动,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磐石,紧紧追随着那抹攀升的鲜红,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赤诚。
其实,
在场所有人差不多都是这样。
广场的微风似乎都被这无声而强大的情感驱散,当红旗最终在顶端迎着朝阳猎猎飘扬时,刘青山胸中翻涌的浪潮才缓缓平复,重重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长气,眼中闪烁着被点燃的光。
“好看吗?”朱霖轻声问。
“嗯!”刘青山声音微哑,只用力点头,心头的震荡久久未平。
朱霖就笑了起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这可是咱们国家的中心!第一次来,感觉是不是特不一样?”
刘青山用力点头,声音异常真诚:“嗯!太不一样了!”
“感觉……心都跟着那旗子飘起来了,看得人心里头热乎乎的!”
“这就对了!”
朱霖笑得眉眼弯弯,“这么重要的地方,第一次来,必须得留个纪念!看我带了什么?”
她利落的从肩上取下挎包,然后打开,又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深蓝色灯芯绒布仔细包裹着的方形物体。
她一层层解开布包,动作轻柔而珍重,最后露出里面一台保养得相当不错的、略显笨重的海鸥120双镜头反光相机。
黑色的机身,银色的镜头圈。
“相机?!”
刘青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稀罕物件,“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知道这东西在1979年可不便宜,更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朱霖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带着点小狡黠的笑容,像只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嘿嘿,惊喜吧?早几天就跟我爸单位里一个喜欢摄影的叔叔借好的!我软磨硬泡了半天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挎包内侧一个带拉链的小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崭新的柯达彩色胶卷。
嗯,这时候的相机还是需要用胶卷的。
随即,
朱霖熟练地打开相机后盖,手指灵巧地将胶卷卡入卷片轴,拉出片头,再仔细地卡进收片轴,动作麻利而专注,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就等着你来,带你好好转转,把好地方都拍下来留个念想。以后想起来,多美啊!”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青山,充满了期待。
闻言,
刘青山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姑娘是用了心的。
“来,你站这儿!”
朱霖拉着刘青山的手腕,选了距离旗杆近,背景又能清晰看到城楼的位置。
她踮起脚尖,仔细地帮刘青山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衣领,又把他那件半新不旧的白衬衫领口抚平,动作自然而亲昵,很是细心。
刘青山依言站好,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庄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天门前拍照!
朱霖退后几步,选了几个角度,最后这才双手稳稳地举起沉甸甸的海鸥相机。
她眯起左眼,右眼紧贴着取景框。
那磨砂玻璃上的影像有些模糊,她耐心地转动着调焦环,直到刘青山的身影和远处巍峨的城楼轮廓变得清晰。
“头再抬一点点!”
“对!就这样!”
“肩膀放松点,别绷着!”
她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格外清晰,“笑一笑嘛!别那么严肃,这是高兴事儿!”
刘青山努力想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但刚才升旗带来的巨大冲击感还未完全消散,加上面对镜头的陌生感,表情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