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明琴说得一模一样,方敏这样想着,不由地又看了眼顾明琴,随后又问“你还记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因为他是外地人,我还按规矩,问了他。他和我说,他老家被东丽人占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是和几个弟兄们一起逃出来的,无依无靠,沦落到此。当时他和胡家兄弟俩在一张桌子上玩牌九,有没有关系,那就不知道了。”那个衙役摇着头,如此回答道。
方敏低着头,想着他的话,沉思片刻,转向顾明琴“胡家兄弟还没有消息?”
“现在不仅是他们,还有我三婶一家人,就连两位老人也不知所踪,还有我二叔一家……”
“什么,这么多人难道都……”方敏大吃一惊,没想到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都不见了,尤其是我二叔,东丽军队发起攻击的前一天晚上,好像就已经走了。”
“什么,前一天晚上就走了?”
顾明琴无奈地点点头“当时在防空洞里没见到二叔,事情过去以后,三叔就跑去找他,才发现人去楼空,而且不像是为了躲避战争,慌慌张张离开的样子。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带走了。剩下的只是一些破旧衣服,听说是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里,显然是早有准备好了。胡家那边的情况,似乎也差不多。”
说到这,顾明琴顿了顿,抬头看着方敏,接道“我得到消息,已经是晚上了,所以并没有马上过来汇报;第二天带着岳峰过来报官,却被拒之门外。”
顾明琴说着,不由地抬头,望向对面的江捕快。江捕快似是自知理亏,不敢与之对视,垂下头来,把头压得很低。
看这俩人的表情,方敏就知道,那天把顾明琴拒之门外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小江、江捕快。好在,这年轻人知错能改,关键时刻弃暗投明,帮了顾明琴,此等行径,还是值得肯定了。移开目光,抬头看向头顶上墨色的天空,禁不住长叹一声,感慨道“看来计划提前,时不我待啊。”
顾明琴一听此话,顿时大惊,这方敏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提前行动?还未等她发问求证,周围那几个年轻的衙役已经围着方敏身边,跃跃欲试起来了—
“老大,你是不是想带人去偷袭敌军大营?带我去吧,我身体好好的。前不久,姓杜的发下来的米面,我因为肚子不舒服,没怎么吃,所以就没什么感觉……”
“还有我,我前两天受了伤,光顾着喝酒了,也没怎么吃饭……”
“我也是一样,带我去吧。”
“我也去……”
看着这些个争先恐后的异姓兄弟,方敏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低下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众人,拱手一拜“各位兄弟看得起我方敏,愿意和我一道,前去冒险,方敏自然是感激不尽。可此去敌军大营,无异于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们不怕。”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敌军包围沪城,已经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了。纵然是城墙坚固,却也抵不住城里的消耗,吃食、弹药,只能是越来越少。过不了多久,怕是没有被敌军攻陷,我们自己就要饿死渴死。反正早晚都是一死,还不如放手一搏,为父母兄弟杀出一条血路。只要城门可以打开,城里的人就可以出去,就有希望。为了全沪城的老百姓,为了我们自己的亲人父母,一个人的牺牲,算得了什么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又是一阵异口同声,整整齐齐,振聋发聩。
方敏再次感动,含着泪,重重地点点头“既然大家信得过我方敏,那大家现在就去准备准备,带足弹药,我们趁着月黑风高,翻山越岭,深入敌营。”
“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众人走了以后,方敏拉过江捕快,严肃的吩咐道“我们走了以后,你一定要紧闭城门,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把城门打开。”
“老大,你千万不能丢下我,我是打定主意,和你一起去的。”江捕快决心已定,似乎是非去不可。
方敏不等他说完,便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厉声质问“我走了,你走了,贺大人好不容易留下来的防御工事,怎么办,全沪城的老百姓怎么办?想当初,贺大人为了制约我,提拔你上来,是因为他相信你,这么久以来,在这个县衙里,你也是一呼百应。如果你走了,县衙里群龙无首,万一我失败了,敌军提前发动攻击,沪城怎么办,没有人指挥,那些军队岂不是乱成一团……”
“可还有……”江捕快不自觉地把头望向顾明琴,话还没说出来,就遭到方敏一个爆栗—
“难道你还真的打算把守卫沪城这么大一件事,交给顾女医一个女子啊……”方敏说着,狠瞪他一眼,开玩笑吧你。
“我……”江捕快语塞,不知该怎么说,事实上,他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在这个沪城,顾明琴的威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