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兵士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惊惧地刚想说什么,但随即被身边一个老兵惊恐欲绝的、撕裂般的尖叫彻底淹没。
“黑云骑!!!是黑云骑啊!!!”
这一声尖叫,如同惊雷劈开了喧嚣的战场,瞬间击穿了所有江陵守军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城头上、炮台里、水寨中……无数道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齐刷刷地转向北方。
只见那片山丘之上,黑色的铁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江陵城毫无防备的北城墙和岸防工事的侧后翼,狂泻而下。
速度之快,气势之猛,令人窒息!
当先一骑,玄甲黑马,长枪如龙,正是杀神许琅!
“完了……”
江陵守将面无人色,手中的令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布防,都是对着江面!
北面?
那是他们认为绝对安全的陆地后方!
此刻,那里却成了最致命的软肋!
许琅一马当先,冰冷的眼神锁定了岸防工事后方那些堆积如山的火油桶和引火之物。
他猛地将手中长枪向前一指,冷声道:“目标岸防工事,给我烧!”
“杀——!”
五千黑云骑爆发出震裂云霄的怒吼,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瞬间冲到了岸防工事群的后方。
火箭如同密集的流星火雨,从疾驰的骑兵群中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呼啸,精准地射向那些存放火油、滚木礌石、弩箭的库房和工事。
带着火油罐的骑兵更是如同移动的火炬,策马冲近,狠狠将燃烧的瓦罐投掷出去。
轰!轰!轰!轰!
烈焰冲天而起黑色的浓烟翻滚着直上云霄,瞬间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墨色。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结构的炮台、存放物资的棚屋、用作掩体的鹿砦……精心构筑的岸防体系,在致命的内部火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迅速崩塌。
大火蔓延,甚至烧到了靠近岸边的水寨栅栏。
“啊!火!救火啊!”
岸防炮台上的守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后方是吞噬一切的烈焰,前方是江面上水军三大营更加猛烈的攻击。
他们顾此失彼,惊恐万状。
“时机已到!登陆!破城!”
旗舰镇海号上,江庭岳眼中精光爆射,果断下令。
她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水军三大营的战鼓陡然变得激昂急促,早已蓄势待发的登陆艨艟和斗舰如同离弦之箭,借着江水的冲力,全速冲向那些被黑云骑焚毁、失去火力掩护的江岸。
拍杆砸开燃烧的残骸,跳板轰然放下。
“杀上岸去!”
“夺下江陵!”
“杀啊!!!”
“......”
数万水军精锐,如同下山的猛虎,呐喊着踏过跳板,冲上燃烧的江岸,与陷入混乱的岸防守军短兵相接。
失去了坚固工事掩护的江南兵,哪里是这些常年搏击风浪、剽悍无比的水军三大营的对手?
战斗迅速演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江陵城头摇摇欲坠。
水寨内的江南水军残余战船,见岸防已毁,水寨被破,主城危急,哪里还有半点战意?
几艘较大的战船率先掉转船头,仓皇地向着下游金陵方向逃窜。
连锁反应下,整个水寨瞬间崩溃,残存的战船争先恐后地夺路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对桨,留下满江狼藉的碎片和绝望的落水者。
江陵,这座被宁王寄予厚望的江南重镇,在江庭岳与许琅水陆并击、天衣无缝的配合下,仅仅支撑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宣告陷落。
攻下江陵后,许琅与江庭岳并没有停下脚步。
如今江陵一失,金陵门户洞开,正是乘胜追击之时。
汉江之上,水军三大营庞大的舰队再次拔锚启航。
战船连绵,帆影蔽日,巨大的“江”字帅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顺流疾下。
江庭岳伫立旗舰船头,玄甲蟒袍,目光如电,凝视着下游金陵的方向。
与此同时,陆路。
许琅率领的五千黑云骑如同黑色的旋风,离开了仍在燃烧的江陵。
他们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入城,便沿着官道,风驰电掣般扑向金陵。
沿途州县紧闭城门,守军龟缩不出,无人敢撄其锋芒。
然而,就在许琅的黑云骑如同一股毁灭性的铁流,即将碾碎通往金陵的最后一道屏障时,前方官道远方的地平线上,骤然腾起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
那烟尘翻滚着,如同一条狂暴的土黄色巨龙,带着同样沉重急促、令大地震颤的铁蹄轰鸣,以丝毫不逊于黑云骑的速度,狂飙而来!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