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
杨骏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知怎的,他总觉着这名字,搭配他这刻意束起的男装,总觉得有些违和。他没点破,反而顺着话头追问:“原来如此,倒是段难得的渊源。只是复原古曲并非易事,即便有你的残稿,我这边也确实拿不出更多旋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周琛攥着袖口的手紧了紧,眼中的执拗却没减退:“将军再好好想想?哪怕只是一两句零散的调子也行,我都能试着往下补。只要能复原这首曲子,不管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杨骏看着那缕滑落的发丝勾勒出的柔和脖颈,再联想到之前的异香与违和的“韵味”,心中对对方性别已有七八分猜测,玩弄心也渐渐升起。
他不再掩饰目光,直盯盯地看向对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与玩味,直到对方被这直白的注视看得不自在,缓缓低下头避开视线,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方才你说,只要能复原《霓裳羽衣曲》,不管付出什么都愿意?”
周琛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衣角,放在身侧的手也悄悄蜷起。她能感觉到杨骏的目光像带着重量,落在自己的发梢、脖颈,让她莫名有些慌乱,却还是强撑着抬起头,眼底的执拗压过了局促:“是,只要能拿到曲谱残段,不管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话刚说完,她就见杨骏忽然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哦?那若是我要你……褪去这身男装,以本来模样与我谈,你也愿意?”
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在周琛耳边,她的脸瞬间涨红,又飞快褪去血色,眼神里满是震惊与慌乱——她没料到杨骏竟会直接点破这层伪装,一时僵在原地,连攥着衣角的手都忘了动。
驿馆的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鸟鸣声隐约传来。杨骏看着她失态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却没再追问,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等着她的反应。
也仅仅是迟疑了片刻——或许是为曲谱的执念压过了窘迫,或许是知道伪装再也藏不住。她缓缓抬手,解开束发的玉簪,一头乌黑长发顺势散开,垂落在肩头。
原本清秀的“公子”模样,在长发散开的瞬间彻底蜕变:烟轻般的丽服勾勒出纤细身姿,雪莹似的面容褪去了男装的硬朗,纤眉弯弯如新月,高髻凌风的模样更是添了几分灵动。饶是杨骏曾见过苏娃儿、符银盏这般美人,也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惊艳晃了神,一时竟忘了言语。
周娥皇抬手将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先前的局促已淡去不少,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坚定:“杨将军既已看穿,我也不再隐瞒——我本是女子周蔷周娥皇,并非什么‘表弟’。昨日男装赴宴,今日登门,全是为了《霓裳羽衣曲》。”
她微微颔首,姿态带着几分坦荡:“将军要我以本来模样谈,我便依了。只是还请将军成全,若能忆起更多旋律,哪怕只是片段,也请告知我,我定不会让这古曲再埋没。”
周娥皇?杨骏心中猛地一震——这不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周后吗!难怪方才见她褪去男装、长发散落时,自己会一时失神,这般容貌与气度,本就该是留名史书的人物。
他略一沉思,又暗自懊恼自己不够机敏:能毫无顾忌地女扮男装待在李从嘉身旁,还能让李从嘉处处维护,除了这位与他情深意笃的大周后,还能有谁?先前竟没往这层想,白白浪费了试探的时间。
不过,比起眼前的大周后,杨骏心中此刻更在意的,是她的妹妹——小周后。以前了解宋初历史时,谁能忘记那幅争议不断的《熙陵幸小周后图》?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迅速压了下去——此刻要是当着大周后的面,哪怕只是流露出半点对小周后的关注,以她此刻对曲谱的执拗与骨子里的骄傲,怕是真有杀了他的心。
他定了定神,将思绪拉回当下,目光重新落在大周后身上,语气也收敛了先前的玩味,多了几分客气:“原来姑娘便是周娥皇姑娘,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只是关于《霓裳羽衣曲》,我确实只有零星记忆,实在没法帮姑娘复原全曲。”
大周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依旧没放弃:“将军再好好想想?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周姑娘,确实让你失望了!不过,我虽没法直接写谱,却能把记忆里的几段旋律,为你吟唱出来。后续整理成完整曲谱,就得劳烦周姑娘自己费心了。曲律一道我是真不擅长,只能帮你到这里。”
这话一出,大周后脸上的失落瞬间散去,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眼底瞬间亮起光,忙带着几分难掩的喜色躬身道谢:“多谢杨将军成全!只要将军能吟唱,谱曲的事交给我就好,定不会辜负将军的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