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兵不可能再听他们闹了,叫他们几个拿什么替总兵大人报仇?
真要喊什么给总兵大人报仇的话,估计都不用姓赵的动手,手下兵就把他们给按了。
一个简单的发工资,就把凤阳营的官与兵彻底割裂。
既然是发工资,必定要给现银。
凤阳营是守兵性质,营兵月工资一两,一次发三个月的饷就是实发三两加九斗米一人,算下来都不到一万两。
这钱,凤阳府库是有的。
之前荆道乾代理布政使时曾从安庆调拨了二十几万两银子到凤阳,除给下面的县拨了十三万两救灾银,库中尚余九万多两,另外府库本身也有不到三万两的节余在,拿个万把两把凤阳营安抚下来绝对没问题。
更别说各地的的救灾钱粮正按赵安的意愿源源不断往灾区输入,江苏和江西支援的两笔过百万两的款子也已运到安庆。
事实上,赵安不缺钱,他缺的是粮食。
没有粮食,再多银子都没用。
作为安徽财政大管家,赵安的话就是“条子”,一句话凤阳同知安德顺就赶紧带人去府库取钱粮了,不带半点犹豫的。
一车车钱粮很快运到,当着几个手足无措的军官面,赵安直接取来该营花名册当众发工资。
结果实际应领工资的士兵只有318人,但花名册上的士兵却有475人,足足多了150多人。
也就是说过去安徽藩库光凤阳营每年就多发两千多两工资,摊到整个安徽绿营,可见空饷有多狠,就这,各级军官还变本加厉的喝兵血,绿营能有战斗力才怪。
不管什么年代,领工资的场面肯定是喜气洋洋,氛围无比融洽的。
手里的碎银子、铜钱再加那一袋袋实打实的粮食,把个凤阳营搞的跟过年差不多。
军官们看着眼红,偏是没法从中克扣截留,加之不知道赵安接下来怎么处置他们,站在那里均是心中紧张。
这会纵是亡命徒心中也虚。
工资发了,粮食发了,按理凤阳营的事到此为止,未想赵安还有话说,手一扬竟是说如今灾情紧急,需官兵也投入救灾,故而给每人追加一两银子、五斗米的救灾补贴。
这钱由藩库承担,不算官兵的正式工资。
“谢赵大人赏!”
人群愣了片刻后,终是响起欢呼声,雀跃的营兵就差把赵安抬起在半空抛上几个来回。
这么好的大人到哪找呢。
丁木三那个喝兵血的算什么狗东西!
同知安德顺却是为难了,藩台大人给官兵发实饷没错,给补贴也没错,可整个凤阳境内的绿营兵有三千多人,总不能光发一个凤阳营不发其它吧。
全发的话,这就得几万两银子,府库是有这笔银子,但银子是用来救灾的,真全发给营兵这灾还怎么个救法?
不发的话,当兵的都是一根筋,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其它地方的绿营兵要知道凤阳营得了这么大好处,他们却没有,怎么可能不闹饷。
这一闹饷再被白莲教和盐匪蛊惑,加上遍地的灾民,可不就大祸临头了么。
当他小心翼翼提出隐忧后,得到的却是不仅凤阳驻军一律实饷加补贴,全安徽的绿营兵皆照此办理。
摊下来,实际赵安只是给安徽绿营多发了不到两万两的补贴,其余工资和禄米本就是营兵应得的,户部有预算,省里也有专项资金。
只一个问题赵安目前无法解决,就是他能给凤阳这边的绿营兵发实饷,可其它地方的营兵不可能拿到实额工资,因为上面有个“寄生”的军官团。
除非赵安能一个府一个府的走基层、抓基层,利用遏必隆刀把安徽绿营的高层清洗一遍。
这件事的难度不亚于救灾。
赵安也没有精力去走基层收兵权,目前他的重心就是确保凤阳这个重灾区不生乱,因为凤阳境内白莲教活动很猖獗,之前就有过伏击绿营的事。
很难说白莲教是不是在制定起事日期。
白莲教真造反的话,绿营再不堪用也能顶一顶。
那么,获得底层营兵的拥戴至关重要,但同时也要得到军官团的支持。
这个,光靠杀人立威就不行了。
“尔等随本官来。”
摞下这句话后,赵安径直走向营中公房。
“怎么办?”
几个军官看着被黄马褂簇拥走向公房的赵安均是面露难色,手底下的兵都向着这姓赵的了,他们根本无法凭借士兵的力量要挟对方。
此时局面根本就是一边倒,只要赵安愿意,当场拿下这帮军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所以,这帮军官自是担心公房变成“白虎堂”,手持尚方宝剑的赵安把他们的脑袋也给挨个砍了。
作为众人主心骨的游击周库压力很大,不是没想过开溜,可营门早被赵安的随员堵住,众目睽睽之下他又能往哪跑。
而且,还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