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杨子洋望着天上的月牙,「黑风寨还有人,夜里走不安全。」
他不知道,此时的开封城,魏公公正坐在紫檀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两颗鸽蛋大的珍珠。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站在他面前,头垂得很低。
「中原一点红?」魏公公的声音尖细,像女人,「就是那个专杀贪官污吏的游侠?」
「是。」中年人恭敬地答,「据说他剑法奇快,没人能看清他出剑。」
魏公公笑了,笑声像蛇吐信:「再快的剑,也快不过暗箭。去,告诉『无影楼』,我要杨子洋和那个丫头的人头,三天内,送到我桌上。」
中年人领命退下,魏公公拿起一颗珍珠,对着烛光看。珍珠里映出他那张没有胡须的脸,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
「苏婉儿……你爹当年坏了咱家的好事,现在,该你来还了。」
第二章 雨夜逢敌
夜里下起了雨。
雨不大,却很密,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茶寮的茅草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独眼老汉早已躲进后屋,偌大的茶寮里,只剩杨子洋和苏婉儿。
杨子洋在地上生了堆火,火光照着苏婉儿的脸,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她正用一根树枝拨着火堆,火星子溅起来,又很快灭在潮湿的空气里。
「你为什么要帮我?」苏婉儿突然问。
杨子洋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铁剑放在手边,剑柄被他的手焐得温热。「收了你的钱。」
「可他们说,你杀的都是坏人。」苏婉儿转过头,火光在她眼里跳动,「我爹是户部尚书,他们说他是奸臣,可我知道,他不是。」
杨子洋没说话。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嘴里喊着正义,手里却握着屠刀。当年他爹被诬陷偷了地主的粮食,被活活打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地主还说他爹是奸贼。
「魏公公为什么要抓你?」
苏婉儿的手停住了,树枝掉在火堆里,发出一声轻响。「我爹……我爹发现了他私通外敌的证据,被他害死了。那些证据,就在我身上。」
她解开系在腰间的香囊,倒出一卷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杨子洋。油纸被雨水打湿了一角,透着里面泛黄的纸页。
杨子洋没接。「我只负责送你到开封,不看不该看的东西。」
苏婉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把油纸重新包好,放进香囊:「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江湖上的大侠,都喜欢管闲事。」
「我不是大侠。」杨子洋睁开眼,看向门外的雨幕,「我只是个剑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那年他十七岁,地主家的儿子要强抢邻居家的姑娘,他拿着一把锈柴刀,从背后砍倒了那个胖子。血溅在他脸上,是热的,带着腥味。那天他跑了,从此再也没回过故乡。
雨突然大了起来,打在茅草顶上,像有人在擂鼓。杨子洋猛地握紧铁剑,火堆里的火星子突然炸开。
「有人。」
话音刚落,屋顶「哗啦」一声,几片茅草被掀飞,三个黑影像蝙蝠一样落下来,手里的短刀在火光下闪着幽蓝的光。
是无影楼的人。杨子洋在洛阳见过他们的尸体,每个人的咽喉都有个细小的血洞,那是他们自己的毒针造成的——无影楼的杀手,从不留活口,也从不被活捉。
短刀直刺苏婉儿的咽喉。杨子洋的身影比黑影更快,青衫一闪,铁剑已经挡住了三把刀。「叮」的一声脆响,三把短刀同时被震开,黑影只觉得虎口发麻,刀差点脱手。
他们没见过这么快的剑。
杨子洋没追击,他护在苏婉儿身前,铁剑斜指地面。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打在剑鞘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三个黑影对视一眼,突然散开,呈三角之势围住他们。左边的黑影突然扬手,数十枚毒针像暴雨般射向杨子洋的面门。
苏婉儿惊呼一声,却看见杨子洋的剑突然舞成一团青影,毒针全被挡在外面,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每一枚都闪着诡异的蓝光。
就在这时,右边的黑影扑了上来,短刀带着风声刺向杨子洋的后心。苏婉儿想提醒,却已经来不及。
她看见杨子洋的左脚猛地向后一跺,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了过来,铁剑顺着旋转的势头,画出一道圆弧。剑光闪过,右边的黑影突然定住,眉心那点红在火光下格外清晰,接着缓缓倒下。
剩下的两个黑影脸色剧变,他们没想到,在毒针和偷袭下,杨子洋还能反击得如此利落。左边的黑影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球,往地上一摔,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气味。
「走!」杨子洋拉住苏婉儿的手,冲出茶寮。他的手很凉,却很稳。
雨还在下,官道上泥泞不堪。苏婉儿跟着杨子洋在雨里奔跑,只觉得耳边全是风声和雨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茶寮的方向火光冲天,想来是那两个黑影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