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平,原来姓侯,还狗儿,先祖曾是永乐年间工部隶属工匠,主持船舶制造,创造了十六世纪最大的舰队,也就是郑和下西洋那支舰队,其所造的宝船,单以体量来看,即便是拿到第二次鸦片战争,也是海上霸主,甚至不输于以蒸汽为动力的钢铁巨舰
而这样的人才,却是匠籍,代代潦倒,直至弘治年间,兵部尚书刘大夏为一己之私,迫害其全家,独留造船图纸,自此,这一家连仅存的尊严与自有也不复存在,只能沦为私仆。
沧海桑田,前朝覆灭,其后人侯狗儿几经辗转,漂泊关外,与山间挖矿之时被朱慈炯发掘,赐姓朱,改名延平,又将《永乐大典》当中的格物之篇赠予,历经二十余年,集东西方所长,终是造出第一台以蒸汽为动力的木船,再过五年,造出钢铁巨舰,号“肯塞”,即为洋文“ceal”的音译,隐形、不存在之船,自此,肯塞号远渡重洋,为明教打开了通往欧洲的航路,积累了海量的财富,最重要的是,让明教接触到国外的势力,能够拉拢到更多的利益体,从而在关键时刻成为助力。
例如最简单的一个,罗刹国,这个建立在冰雪中的蛮夷之国,地域跨度极大,历史文化同样悠久,同时也具备着极高的侵略性,面对已经是丧家之犬的蛮族,他们完全可以一举拿下,但就因为明教的干涉,让哲马哈一个小小部族酋长,眼睁睁在眼皮底下只用七年就整合蛮族残部,率七万控弦悍卒南下,若非刘毅横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击溃,那罗刹国必会为之呼应,届时战火一起,再想做些什么那是再顺利不过。
“这就是神通不敌天数了!”
刘毅心绪平静,他的出现改变了很多,至于如何变,在于天道,也在于他,更在于另外那些被影响的家伙,如今这等局面,不过是自取其道。
“这个朱延平倒是个人才,能留便留,至于妙尔尼尔……”
在十六世纪就造出蒸汽钢舰,的确是划时代性的人才,换做他时,刘毅必然用尽手段收服,现下不过是鸡肋,最重要的还是妙尔尼尔。
“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刘毅又是翻开航海日志,在最后一篇却是记载道:
“正月十七,教主深夜召我前去,言说大雪山之地有重宝显世,务必赶在五月五前将其带回,却不言此宝究竟为何,又从何处得知,只言到时便知,又不准我将此事写进日志。
我原准备听令,可又想教主性子近来愈发乖戾,不少老友俱因些许小事丧命,我虽有些用处,却也难说将来,既如此,何不纵情狂歌?
思虑至此,我忽得想起去岁年末深夜来袭之人,护法口口声声称此人为副堂主,却怎的伤害自家弟兄?又从哪里习得那身鬼神本事?
凡此种种,皆为块垒!奈何不过贱籍流民之后,终为鱼肉!”
“有意思!”
刘毅合上日志,抬手又是摄起一人,此人约摸五十左右,穿一身貂皮锦袄,相貌也是寻常,独皮肤因着长年在海上风吹日晒成了紫皮褶子,
“醒来!”
爆喝声落,这人忽悠悠醒来,见自己悬于空中,周遭又是这等情形,长吐一口浊气,恭声道:
“在下朱延平,不知尊驾想要些什么,亦或是想知道些什么,小人知无不言。”
“倒是个知趣的!”
刘毅刀眉一挑,第三只眼上下一扫,指着妙尔尼尔笑道:
“朱延平,我且问你,此锤你从何得来?”
朱延平心头一紧,晓得自己绝不可说假话,便恭敬答道:
“小人不知。”
“哦?”
刘毅又是一笑,
“不知,这宝贝怎的上了你的船?你的日志上不是写着朱慈炯要你去北欧大雪山下寻宝吗?”
“是,可小人并没有见到宝贝。”
朱延平略一迟疑,接着道:
“我正月二十出海,一路顺风,正好于一月二十抵达北欧,又登陆走过半旬,才至大雪山一带,接下来的时日我等一行将大雪山搜查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后教主忽然来信,要我等快快返回总坛,其他事不必再管。
接到信后,我立即返程,直到今时遇见尊驾。”
“这倒是怪了!”
刘毅扭头看向妙尔尼尔,忽得想到什么,又是问道:
“你们路上可曾遇见什么怪事?”
“确有!”
朱延平点点头,沉声道:
“返程至极北冰海时,原本的空旷之地,不知何时出现一片冰岛,四周云雾缭绕,其内隐隐可见一队队巨人,似是北欧神话中的冰霜巨人。
原本这倒也不足为奇,小人以往航海之时经常遇见,是为海蜃,只不过从未在极北冰海出现过,可就在小人照常向前行驶时,又一片海蜃出现,那是无尽的黑雾,黑雾当中是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珠,那是……一个个狼头人身的怪物,每一个都不比冰霜巨人要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