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春伸手轻轻拂过双锏,慨然道:
“这对金锏乃师祖了然真人所赠,非是凡俗神兵,我们三个年少时也没少厚着脸皮向父亲讨要,但却没办法拿起它,现在想来,能用它的怕也只有小弟你了!”
刘毅摇了摇头,只抬手摄起翻江镇蛟锏,不禁长叹,
“翻江镇蛟锏乃这一代破军星主的天命神兵,星宿归位,神兵无主,岂能还有神异?如今也不过凡铁一对!
三位哥哥,这对金锏随着师父戎马一生,而今也该歇歇了,就与他老人家一并马放南山吧!”
三人自无异议,又是一阵相视无言后,便又齐齐出了书房,刚出门外,但见郑采荷匆匆赶来,
“快!灵堂来了一位白发道长,自言道号了然!”
“师祖?!”
兄弟四人一听这个,心下顿惊,不多废话,忙大步赶往灵堂,远远却见一白发玄衣的青年道人长身依在棺椁旁,其眉似青霜,面若白玉,貌比素月,气质秋兰,端的是南山松下不老客,北海岛上神仙人。
“炼神反虚境,放眼天下也是少有了!”
刘毅只瞧了眼这道人,便知其境界在自己之下,论起战力,更不如众红颜中的任意一位,但依旧随着三位义兄恭敬施了大礼,
“我等晚辈见过师祖!!!”
那道人并未立即答话,只依依不舍的抚摸着棺椁,良久,才折身扶腰将四人依次扶起。
“好!都是好的啊!”
道人望过三个太保,不觉点点头,又是笑道:
“昔年老道曾言,庚儿命中无子,唯螟蛉三儿,个个忠义无双,而今一见,倒也应了往日谶言!”
三个太保口称不敢,只又行大礼,道人不受,侧身又看向刘毅,却是打个个稽首,
“末学了然,见过道友!”
刘毅哪里敢受,忙一边避过,一边折身:
“师祖折煞我了!”
“欸!此言差矣!”
道人扶起刘毅,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笑道:
“同为修行中人,你境界在我之上,达者为先,唤了然师祖,才是折煞!”
刘毅摇了摇头,正声道:
“韩昌黎有言: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不如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弟子不过侥幸,这才贪图了些境界,师祖气若浮云,浑然一卓,显然是道基雄厚,元神凝实,想来不出百年,便可炼虚合道,成就那逍遥真仙!”
了然真人不置可否,只又一声长叹,踱步至棺椁之前,喃喃道:
“原是贪图些功德,收了你这徒儿,不想你这一走,却也带走老道大半心肠,庚儿啊,师父……心痛啊!”
说到最后,了然真人已是泣不成声,原本那副青年模样,顿作耄耋老翁,四人见此情形,亦是遂起放声嚎啕,其悲怆直传京都满城,便是皇宫深苑亦被其所惊。
“何人在哭丧!”
琰武帝,这位迟暮帝王再无往日威风,形容枯槁间恍若行将就木,这样的时刻,哭丧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刺激,是以猛的惊起,吼声震得大殿隆隆作响。
听到这怒吼,近身侍候的春喜连忙跪下,额头登时布满细汗,他是戴权的义子,后者追随琰武帝几十年,自然知道这头老龙的脾性,是以他清楚这等弥留之际龙威最是凶险,他这点身板决计抵挡不住,可若不答话,连挡也不用挡了,直接摘脑袋就是。
“苦也!”
春喜心下迅速计较,冷汗愈发急促,也就在这时,一阵香风忽然杀进,
“皇爷爷!榆阳回来了!”
这一声真真若是甘霖,让春喜顿时瘫倒,也浇灭了琰武帝的怒火,
“榆阳?朕的榆阳回来了?!”
亲情,对于帝王来说太过奢侈,尤其是琰武帝这样御极甲子的至尊,可到底是人,人老多情,不管之前有再多的算计,现下却是只余下那最纯粹的,是而不顾许多,这就要挣扎着下榻。
“皇爷爷!您快快歇下!”
暂且换下孝衣的榆阳公主见自家爷爷犹若枯木,是又惊又急,忙将其扶住,上下扫量一眼,见他精气神三宝若是风中火烛,泪珠子立时淌下,不多废话,忙自玉瓶中取出一滴灵露喂其喝下。
这灵露乃仙界金莲所产,虽在下界,却也有阵法及各类异宝温养,不比什么灵丹妙药要差,这一滴下去,琰武帝是枯木逢春,当即有了气力,长吐一口浊气后,拉住榆阳公主的手腕急切问道:
“侯莫陈庚真的……薨了?!”
榆阳公主从未见过这样的皇爷爷,没有一点算计,只有担忧,以及恐惧,
“是,国公爷……已然归位!”
一听这话,琰武帝心头顿紧,拉着榆阳公主的手猛的若是铁钳一般,脸色瞬间青紫,额头经脉暴起,喉咙一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皇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