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侧的长孙皇后身着素色绣暗花的宫装,闻言上前两步,从李世民手中接过奏报,纤指拂过字迹工整的墨痕,细细读罢,柔声道:“辽东安稳,边境无虞,陛下这些日子为春耕、漕运之事劳心,也能少些烦忧了。只是臣妾昨日听闻鸿胪寺的官员提及,西南方向的天竺诸国,近年时有异动——往来于蜀地与天竺的商队,近半年来已三次遇劫,商人们或死或伤,货物被洗劫一空,连护送的兵丁都有折损。天竺虽远,却是我大唐通好的邦国,这般乱象若不处置,恐伤了两国情谊,是不是该派个得力之人去看看?”
李世民指尖轻轻叩着软榻的扶手,沉吟片刻后颔首:“皇后所言极是。天竺诸国虽分立,但自武德年间便与我大唐通使,近年更是常献奇珍异兽,也算有通好之意,理当维系这份邦交。朕倒想起一人,此人曾随李义表出使天竺,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且行事果决,有胆有识,定能担此重任。”说罢,他抬眸看向殿外,朗声道:“传旨,宣王玄策进殿!”
不多时,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身绯色官袍的王玄策快步步入殿中。他年近四十,面容清瘦,却双目炯炯,腰间佩着一柄狭长的横刀,步履间透着几分干练——当年随李义表出使天竺,他一路记录山川地理、诸国风俗,归国后着成《中天竺行记》,虽未大肆宣扬,却在朝堂上留下了“熟谙西域”的印象。王玄策走到殿中,撩袍跪地,声音铿锵:“臣王玄策,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策平身。”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今有一事托付于你:天竺诸国近来动荡,商路受阻,朕命你为正使,率使团出使天竺,一则安抚诸国君主,阐明我大唐愿继续通好之意;二则疏通商路,查明商队遇劫的缘由,若有作乱者,需助天竺诸国平乱。此去路途遥远,责任重大,你可愿往?”
王玄策闻言,心中一振——他自归唐后,虽在鸿胪寺任职,却总想着再赴西域,将大唐的威仪播撒到更远的地方。此刻得陛下重托,他当即躬身,双手抱拳过头顶:“臣遵旨!臣定不辱使命,带大唐国威于域外,护商路通畅,安诸国民心!”
三日后,长安城西的渭水渡口,春风拂过岸边的垂柳,将新绿的枝条吹得摇曳生姿。王玄策率领三十余名随从,已整装待发——随从皆是从禁军与鸿胪寺中挑选的精锐,有的精通武艺,有的熟悉天竺语言,还有的擅长医术、算术,以备路上所需。马车上载着丝绸、瓷器、茶叶等国礼,每一件都精致华美,透着大唐的富庶与体面。王玄策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长安城,城楼巍峨,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随即调转马头,沉声道:“出发!”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西行的尘土中。他们沿丝绸之路一路向西,先过河西走廊,再穿玉门关,越葱岭时,正值春雪消融,山路湿滑难行,有的随从不慎摔下马背,摔伤了腿,王玄策便亲自扶着他,让他坐在马车上,自己则牵着马步行;过雪山时,寒风如刀割,不少人冻得嘴唇发紫,他便命人燃起篝火,煮上热茶,让众人取暖。历时四个月,当他们终于看到天竺地界的热带雨林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些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藤蔓如虬龙般缠绕在树干上,林间不时传来陌生的鸟鸣,透着异域的生机。
彼时的天竺,并非统一的国家,而是分为东、西、南、北、中五部,其中以中天竺最为强盛——中天竺国王尸罗逸多(戒日王)在位时,曾统一北印度,与大唐关系交好,可惜去年尸罗逸多病逝,国中无嗣,权臣阿罗那顺趁机篡位,自立为王。王玄策深知,要安抚天竺诸国,必先拜访中天竺,于是按礼决定先往中天竺的都城茶镈和罗城去。
不想刚入中天竺境内,行至一片茂密的芒果林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数千名身着铠甲、手持刀枪的兵丁从林中冲出,将王玄策一行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满脸横肉,手中握着一柄弯刀,喝道:“此乃中天竺地界,尔等是何处来的异邦人?速速留下财物,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王玄策勒马向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兵丁,朗声道:“我等乃大唐使团,奉大唐皇帝之命,出使中天竺拜访国王。尔等竟敢拦路,就不怕得罪我大唐,引来灭国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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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领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大唐?不过是远在天边的国度!我家国王阿罗那顺说了,凡异邦使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