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亦上前道:“臣以为,非英国公李绩不可当之。其熟稔北地山川形势,用兵老成持重,且素有威望,足可震慑群逆。”
李世民颔首:“所言甚是。”当即降旨:“着英国公李绩统领三万羽林军,即刻出征,讨伐罗艺!凡有倒戈归顺者,一律赦免;若有顽抗到底者,格杀勿论!另传谕幽州刺史,闭城固守,勿与敌战,静待援军。”
李绩接旨,不敢怠慢,当夜点齐兵马,拔营启程。大军疾行七日,穿越太行险道,终抵幽州城外。此时罗艺正围城三日,攻城器械林立,士卒疲敝,屡攻不下。城上守军以滚木礌石拒敌,箭如雨下,叛军死伤累累,士气低落。
忽闻唐军主力已至,罗艺惊骇不已,急召众将议事。帐中灯火昏黄,将领们面面相觑,无人敢言战。副将赵慈皓按剑而起,大声道:“今敌众我寡,粮草将尽,若再恋战,必陷重围!不如暂退北平,据险而守,徐图后计。”
罗艺怒喝:“退?退往何处?朕已称王,岂能未战先逃!”话音未落,帐外忽报:“李绩大军已分三路包抄,前锋距此不足十里!”
次日凌晨,浓雾弥漫,天地朦胧。李绩亲率前锋五千,分左右两翼包抄敌营。一声炮响,伏兵四起,箭如飞蝗,杀声震天。叛军仓促应战,阵脚大乱。李绩亲自跃马横枪,冲入敌阵,左挑右刺,连斩三将,所向披靡。不到半日,连破七寨,俘获辎重无数。
罗艺见势不妙,知大势已去,连夜召集心腹,欲北逃投奔突厥残部。他对左右哀叹:“我本欲兴兵问鼎,谁知天不助我!今唯有暂避漠北,待他日卷土重来!”
当夜,残兵败将仓皇北遁,行至狼牙谷口,忽见前方火把通明,喊声四起。副将赵慈皓、杨岌率本部千余人横刀立马,拦住去路。
赵慈皓策马上前,厉声喝道:“罗艺!你受国厚恩,位居藩镇,不思报效,反引外虏犯境,陷百姓于水火,此乃千古罪人!今败局已定,尚不知悔改,竟欲投敌叛国,你还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罗艺怒极反笑:“尔等鼠辈,也敢拦我?莫非忘了我是你们的主帅?”
“你早已不是主帅!”杨岌怒吼,“你是叛贼!是大唐的敌人!我等奉李元帅密令,专为擒你而来!”
话音未落,赵慈皓挺枪跃马,直取罗艺咽喉。二人交锋仅三合,罗艺心慌力怯,座下战马被绊倒,翻身落马。赵慈皓顺势一枪搠下,正中心窝,鲜血喷涌。罗艺瞪目嘶吼:“我不甘……”声未绝,气已断。
杨岌跃下马来,亲手割下其首级,高举于众军之前,朗声道:“逆贼罗艺伏诛!尔等皆为胁从,朝廷有令——降者免死,归家复业!”
万余残兵目睹主将授首,无不胆寒,纷纷抛戈跪地,叩首请降。一场震动北方的叛乱,就此灰飞烟灭。
三日后,李绩大军抵达,见乱已平,不禁抚须叹道:“赵、杨二将忠勇可嘉,真国之栋梁也!”遂命人将罗艺首级封于木匣,加急送往长安,并上表奏捷。
长安城内,李世民展读捷报,久久不语。良久,方喟然长叹:“罗艺本可为国家柱石,奈何心生怨怼,自取灭亡。此非天亡之,实乃自毁也。”随即下诏:追赠赵慈皓、杨岌为中郎将,赐黄金千两,田宅各一区;擢升其部属百人入禁军;又命李绩暂留幽州,整顿防务,筑烽燧,练士卒,以防突厥窥伺。
消息传至河北,苏定方正在校场操演骑兵。三千铁骑列阵如林,旌旗猎猎,马蹄踏地,声如雷动。他立于高台之上,手持令旗,指挥若定。闻报后,收剑入鞘,对身旁夫人高慧英说道:“罗艺之败,不在兵不利,而在心不正。他恃功而骄,怀私怨而忘大义,终致身死族灭,实为边将之戒。”
高慧英轻抚弓弦,目光深远:“夫君所言极是。守边之人,手握重兵,若无忠贞之心,纵有万夫之勇,亦不过是祸乱之源。唯有谨守臣节,心系苍生,方不负朝廷所托。”
苏定方点头:“正是如此。我辈生于斯世,当以靖边安民为己任,岂可效彼宵小之行?”
自此,贞观初年之乱平息。罗艺之叛虽短暂,却如警钟长鸣,使朝野上下更加警醒:内政虽兴,边防不可松懈;武功虽盛,人心尤需凝聚。
而远在漠北,突厥残部遥望中原,见大唐连破内乱,军威愈振,亦知短期内难撼其根基。然仇恨未泯,野心未熄, лишь暂时蛰伏,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草原深处,朔风凛冽,狼群嗥叫。一座毡帐之内,几名突厥贵族围坐火堆,低声密议。为首者乃颉利可汗之弟俟利弗设,他握拳捶地,恨声道:“唐人欺我太甚!待我重整兵马,必踏破长安,焚其宫阙!”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草原深处悄然酝酿。
欲知大唐与突厥之间将如何再起风云?苏定方、李靖、李绩等一代名将,又将在万里边疆书写何等传奇?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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