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唐军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铁。秦王李世民端坐帅位,银甲玉带,面沉似水,目光扫过帐中诸将,缓缓开口:“诸位兄弟,白壁关已困我军半月有余,尉迟恭悍勇异常,关隘又固若金汤,再拖下去,恐生变数。今日召集众将,便是要商议个万全之策,既要破此雄关,更要收降尉迟恭这员猛将,不知诸位有何良谋?”
帐下诸将闻言,皆低头沉思。首位旁站着的徐茂公,头戴道冠,身穿八卦袍,手摇羽扇,眉头微蹙,显然已思忖多时。他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殿下所言极是。这白壁关依山而建,关门狭窄,仅容一骑通行,两侧皆是悬崖峭壁,硬攻绝非上策。尉迟恭虽勇,却性情刚烈,且如今刘武周大势已去,他独守此关,不过是强撑罢了。依贫道之见,当以‘攻心’为上,‘强攻’为下,若能说降尉迟恭,非但可兵不血刃取关,更得一员虎将,实乃两全之策。”
秦琼手持双锏,沉声道:“徐三弟所言有理。尉迟恭武艺不在你我之下,若真要阵前厮杀,我军即便能胜,也必伤亡惨重。只是此人忠义当头,对刘武周死心塌地,怕是难劝。”他想起前日阵前与尉迟恭交手,那丈八蛇矛舞得密不透风,若非自己经验老道,险些吃了亏,心中对其武艺不禁暗赞。
“劝降?俺看悬!”一旁的程咬金咧着嘴,瓮声瓮气地接话,“那黑炭头一根筋,上次俺去骂阵,他二话不说就冲出来,若非俺跑得快,斧头都得被他抢去!依俺看,不如直接架云梯硬攻,量他一座关城,能挡得住多少弟兄?”
“程四哥休要鲁莽。”王君可一身绿袍,手持青龙刀,温声道,“白壁关墙高壁厚,守军又皆是精锐,硬攻之下,我军怕是要填进去数千弟兄,得不偿失。况且尉迟恭勇猛,阵前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真要逼急了,他拼死一战,我等未必能讨到好。”
“王六哥说得是。”牛进达也点头附和,“末将昨日带人哨探,见关城之上弓弩密布,滚石擂木堆积如山,显然是早有准备。硬攻绝非良策。”
帐中一时陷入沉默,唯有烛火摇曳,映得众人神色各异。秦王李世民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心中暗忖:尉迟恭乃世之猛将,若能为我所用,如虎添翼;可若强攻不下,拖延日久,北边的突厥或是刘武周残部再来驰援,局势便凶险了。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军校尉掀帘而入,单膝跪地,高举一封军报:“启禀殿下!大喜!北路军张士贵将军派快马送来捷报!”
“哦?张将军有捷报?”李世民眼中一亮,连忙道,“呈上来!”
徐茂公接过军报,快步递到李世民手中。李世民展开一看,脸上渐渐露出喜色,猛地一拍案几:“好!太好了!张士贵果然不负所望!”
众将见状,皆面露好奇。秦琼问道:“殿下,张将军何事大捷?”
李世民将军报递给秦琼,朗声道:“张士贵率领北路军,昨日已攻克介休县!不仅斩杀了守将宋金刚麾下两员副将,更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介休县?”徐茂公眼中精光一闪,“介休乃白壁关通往并州的咽喉要道,张将军拿下介休,等于断了尉迟恭的后路!”
“正是!”李世民站起身,语气激昂,“如此一来,白壁关便成了孤城,尉迟恭前有我大军围困,后无援兵粮草,军心必乱!这正是收降他的大好时机!”
罗士信性子最急,闻言猛地攥紧手中长枪,大声道:“殿下!既然后路已断,那还等什么?末将愿领兵攻关,定将尉迟恭擒来!”
徐茂公却摆手道:“士信稍安勿躁。尉迟恭虽陷困境,但其勇猛不减,且此人极重气节,若强行逼迫,恐会宁死不降。依贫道之见,当用一计,诱他出关,再设伏擒之,届时恩威并施,方能使其心服。”
“诱敌出关?”程咬金眼睛一亮,凑上前来,“徐三哥,你有啥妙计?是不是让俺去骂阵?俺老程的嘴皮子,保管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保管他气得嗷嗷叫着出关!”
李世民看向徐茂公,问道:“三哥可有具体计策?”
徐茂公微微一笑,摇着羽扇道:“尉迟恭勇则勇矣,却有一弊,便是性情孤傲,看不起寻常将领。程四哥勇猛有余,且名声在外,若由程四哥引一支兵马,于关前挑战,只许败,不许胜,故意示弱,引诱尉迟恭追击,我等再于中途设下埋伏……”
“俺懂了!”程咬金拍着大腿道,“就是让俺诈败,把那黑炭头引进圈套呗!这活儿俺老程熟!想当年打孟海公,俺就这么干过!”
秦琼沉吟道:“此计可行。只是尉迟恭并非鲁莽之辈,如何能确保他一定会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