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羽无意识的在自己的胸口胡乱的撕扯着,他把那枚平安扣挖了出来,攥在手心,像攥着一颗滚烫的星。
“你替我活下去,或者……我替你死。”
他把自己的心脏连同平安扣按进外骨骼的空腔。
刹那间,整个矿洞亮起苍白色的光。幼体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为金色流沙,顺着鳞片的纹路注入外骨骼。骨骼表面浮现出与图腾相同的暗金纹路,像血管又像电路。
薛羽感觉自己意识被撕扯成两半——
一半沉入流沙,看见一间眼熟的实验室、手术台、编号为“Ω-00”的冷冻舱;
一半留在原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骨里回荡:
【协议改写:缄默者权限已移交】
【新指令:深渊观测者,薛羽(α)】
最后一粒流沙落定时,原地只剩下那具新生的外骨骼。它低头,用暗金色的瞳孔凝视薛羽——现在,真正的“薛羽”成了那个被剥离出来、会流血、会疼痛的个体。
外骨骼向他伸出手,掌心裂开一道缝隙,吐出一枚极小的、黑色的晶体,像一滴凝固的夜空。
“拿着。”外骨骼的声音是幼体与他自己声线的重叠,“这是深渊的定位坐标。七天后,军区总部会用轨道炮把这里烧成玻璃,你替我去地面上,看看他们到底害怕什么。”
薛羽接过晶体,指尖被烫出一道焦痕。
“你呢?”
外骨骼转身,走向青铜门深处,鳞尾扫过的地方,岩壁开始渗出淡金色的脉络,像一条正在苏醒的巨鲸血管。
“我留下。”它说,“总得有人关上门,从里面。”
薛羽后退两步,矿洞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碎石簌簌落下。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承载着“另一半自己”的躯体,转身奔向被菌毯吐出的垂直竖井——那是幼体为他预留的出口。
在他爬出井口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青铜门合拢的巨响。
地面上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
终端重新上线,跳出林青的未接来电:
【检测到副队长生命体征异常,是否立即派遣支援?】
薛羽把黑色晶体塞进贴身口袋,用沾满尘土的手指点了“否”。
“任务三完成。”
他对着空气汇报,声音轻得像在对自己说。
然后,他沿着荒原的裂缝,向军区的方向走去。
三天后,军区档案里会多出一条绝密记录:
【代号“缄默者”叛逃,携带未知王级样本,危险度:S+】
而在无人知晓的矿洞深处,一具暗金色的外骨骼站在青铜门前,用尾椎骨轻轻敲击岩壁,节奏像心跳,又像倒计时。
门后,九只眼睛再次睁开,瞳孔里倒映着同一个身影——薛羽。
凌晨四点二十七分,雾像一层被撕得稀薄的纱,笼在丘陵与草场之间。薛羽独自踉跄着,靴底每一次落地都溅起暗色的泥点。他的步伐没有节奏,时而急促,时而凝滞,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拖拽。
两公里前,他还记得自己是“蚀月”甲胄的驾驭者、军区副队长。可此刻,那些清晰的棱角正在被潮水般的杂音磨平——畜牧场的血色图腾、矿洞深处的暗金瞳孔、钓鱼台港口燃烧的蓝焰,所有画面在脑内翻滚、重叠、粉碎,像一卷被倒带又卡壳的旧胶片。
终端手表的红光开始闪烁——先是每十秒一次,继而连成一片。军区定位监察管理中心的值班屏幕上,薛羽的生命特征曲线忽上忽下,像一条被风暴撕扯的缆绳。
“异常!薛副队长信号紊乱!”
值班员猛地敲下警报键,数据流同步推送到总负责人终端。
“立即启动应急回收预案,坐标 N31°47′,E118°03′,半径三公里。”
四架无人直升机从基地垂直起降坪拔地而起,机腹下的探照灯切开夜色,像四柄白色长矛射向远方。
……
半小时后,螺旋桨的轰鸣压低了林间的虫鸣。
森林深处,薛羽面朝下倒在蕨类与苔藓之间,甲胄的关节缝隙里渗出淡蓝色的冷凝液,与泥土混成诡异的颜色。他的呼吸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手腕上的终端红光仍在固执地跳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生命体征:体温 34.1℃,心率 32→0→41,血压 70/40,脑电波间歇性消失!”
随队医护一边汇报,一边把便携式除颤贴片贴在他锁骨与肋弓。
“上担架!颈托固定!十分钟内必须返院!”
担架穿过林间空隙,被抬上直升机后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