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纳吉也凑到窗边看了一眼,低声对弗拉兹说:“这种事儿在野外执行任务时不算少见。浓雾天,视线差,牲口又容易受惊乱跑。撞到人都有过,别说羊了。”他的语气带着点无奈,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情况。
弗拉兹想起初到橡木街时,也目睹马车超速差点撞到小孩。他推开车门,和老马一起下了车。
那牧羊人看到黑袍教士,哭得更大声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大人开恩啊!我……我不是故意的!这雾……这羊突然就惊了……”
老马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按规矩办事。他掏出一本硬皮册子和一支炭笔,刷刷刷写了几行字,撕下一页递给牧羊人:“行了,别嚎了!这是圣教国的赔偿单!拿着这个,去圣山财务部,他们会按市价赔你钱!”
牧羊人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看着上面陌生的字迹和印章,哭得更绝望了:“大人!这……这去圣山……一来一回得好几天啊!我这剩下的羊怎么办?家里还有生病的老娘等着我回去……这……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他抓着那张纸,如同抓着救命稻草,却又觉得这稻草毫无分量。
弗拉兹走上前,蹲下身看了看那三只被撞死的山羊,体型中等。他抬头问牧羊人:“老乡,这三只羊,按市价大概值多少?”
牧羊人抽噎着回答:“好……好点的羊,能卖到70,75欧拉一只……这三只……怎么也得210欧拉吧……”他报了个偏高的价格,眼神里满是希冀和忐忑。
210欧拉?弗拉兹心里有数,这价格略高,但还在合理范围内。这点钱,对于掌控着橡木街香料管道生意和艾利维利领地的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马教士,”弗拉兹站起身,看向老马,“我看这位老乡确实有难处。不如这样,赔偿单我收着,回头我去财务部处理。这钱,我现在直接赔给他,您看行吗?”他拍了拍腰间的钱袋。
老马诧异地看了弗拉兹一眼,随即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低声道:“弗拉兹教士,原则上……当然可以。但你要想清楚!圣教国公务事故,自有规章流程。你私下赔钱,一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别人都这么闹怎么办?二是万一他反口不认,或者出去乱说,反而可能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自己去跑流程才是正理!”这是老油条的经验之谈。
弗拉兹明白老马的顾虑。但看着牧羊人那绝望无助的眼神,听着他家里还有病人等着照顾……他骨子里那份属于地球人的同理心还是占了上风。圣母心就圣母心吧!
“多谢马教士提醒。这次……就算我个人帮他个忙吧。”弗拉兹不再犹豫,直接从钱袋里数出三个沉甸甸的、刻着复杂纹路的金制货币,每个面值10欧拉,共30枚,弗拉兹递到牧羊人手里。
“拿着,这是300欧拉。赔偿单给我。”
牧羊人看着手里金灿灿、沉甸甸的三十个金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300欧拉!这远超他报的市价!他颤抖着手接过金币,又赶紧把那张赔偿单塞回弗拉兹手里,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谢大人!谢谢青天大老爷!您……您真是活菩萨!这羊……这羊您要吗?我……我帮您处理干净?”
弗拉兹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死羊,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些我们处理就可以了。”他想着老马的话,不想再节外生枝。
“谢谢!谢谢大人!”牧羊人千恩万谢,也顾不上处理死羊了,连滚爬爬地冲进羊群,挥舞着鞭子,带着剩余的羊,如同逃离一般,飞快地消失在了雾气弥漫的荒野中。
“嘿!今晚有烤全羊吃了!”巴纳吉看着地上的死羊,舔了舔嘴唇,似乎刚才的混乱完全没影响他的胃口。
然而,车夫哭丧着脸跑了过来:“马教士!不好了!刚才撞得太狠,左边的车轴裂了!必须更换备用轴!可……可这次出来,偏偏没带这种型号的备用件!而且领头那匹黑马的左前腿好像也扭伤了,其他马也受了惊,现在死活不肯再拉车了!”
老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围着马车和几匹马仔细检查了一圈,情况确实如车夫所说。他烦躁地抓了抓光溜溜的头皮:“该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和周围荒凉的景象,迅速做出决断:“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能露宿荒野。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石墩镇’,我记得走过去小半天就能到。”他目光扫过四个新人,“巴纳吉、弗拉兹、小雀,你们三个,你们步行去石墩镇。找铁匠铺,买一根适配我们马车型号的备用车轴。然后在那边休息一夜,明天早上我们再这里见面……对了,再补充点干粮和净水,再给我带一瓶酒,只要不是果酒都可以。
他话音刚落,一个极其轻微、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