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行啊!这水涨得太快了,堤坝底下好像……好像在渗水!”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从堤坝上连滚带爬地跑下来,脸上满是恐惧。
“胡说!本官亲自监造的百里长堤,固若金汤,怎么可能渗水!”县令闻言大怒,一脚把那汉子踹倒在地,“再敢动摇军心,本官先斩了你!”
众人看着那汹涌的河水,和县令色厉内荏的模样,虽然不敢再言,但脸上的恐惧却更深了。
唐冥的马车,就在这时,停在了混乱的人群外。
他跳下车,没有理会那些惊慌失措的人,而是径直走到了那段正在渗水的河堤前。
他蹲下身,看着堤坝的基石,又看了看那浑浊湍急的河水。
林霜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她知道,这位“木匠先生”,又找到了“做错了”的东西。
“这堤,修错了。”唐冥站起身,下了结论。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环境中,却清晰地传到了那县令的耳朵里。
县令正心烦意乱,听到这话,立刻把火气撒了过来:“你是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几个衙役立刻围了上来。
“它的根基是浮的。”唐冥没有看那些衙役,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那段河堤上,“石块与石块之间,用的不是卯榫相扣的力,而是泥沙的堆砌。水流平缓时,尚可支撑。一旦遇到这种急流,水力会从缝隙中,将里面的泥沙尽数掏空。”
他伸手指了指堤坝上几处不起眼的旋涡。
“看那里,水流已经侵入内部。不出一个时辰,这段堤坝,就会从内部被瓦解,彻底崩塌。”
他的话,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所有人自欺欺人的幻想。
那个被踹倒的汉子,看着唐冥所指的地方,脸上血色尽失。
县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自然也知道堤坝有问题。当初为了省钱,他将朝廷拨下的修堤款克扣了七成,用的都是最次的石料和民夫,哪里管什么卯榫结构。
可这种事,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一派胡言!”县令指着唐冥,厉声喝道,“你这刁民,妖言惑众,意图不轨!给我拿下!”
衙役们举着水火棍,就要上前。
林霜向前站了一步,挡在了唐冥身前。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但那些衙役,在对上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时,却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冰山撞上,手脚发软,再也前进不了一寸。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轰隆——”
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所有人骇然回头。
只见下游方向,一段同样是新建的河堤,在汹涌的河水冲击下,猛地塌陷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洪水,如同一头挣脱了牢笼的黄色猛兽,咆哮着,冲向了镇子里的房屋和良田!
尖叫声、哭喊声,瞬间响彻云霄。
整个场面,彻底失控。
县令看着那决堤的口子,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泥水里,面如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唐冥看着那奔涌的洪水,又看了看眼前这段同样岌岌可危的堤坝。
他转头,对身边那个唯一还保持着镇定,并且将他护在身后的女子说:“帮我找些结实的木头和麻绳。”
洪水决堤,带来的不只是毁灭,更是恐慌。
那种天地之威下的末日景象,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智。
原本还在加固堤坝的镇民和衙役,此刻全都乱了套。有人尖叫着向高处跑,有人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更多的人,则是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泥水里乱窜,加剧着混乱。
那个瘫倒在地的县令,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嘴里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完了……完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奔腾的洪水和绝望的哭喊。
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只有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唐冥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仿佛没有看到那肆虐的洪水,也没有听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的世界里,只有眼前这段即将崩溃的堤坝。
这是一个结构出了问题的“作品”,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它修好。
林霜看着他,那股源自神只本源的躁动,再次在她体内浮现。
若是从前,她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冰封千里,让这洪水瞬间化为静止的冰雕。
但现在,她不能。
这是她的劫,也是他的。
她压下心头所有的冲动,点了点头,对唐冥说:“好。”
她没有用神力去凭空变出木头,而是身形一闪,直接冲向了不远处一座正在被洪水冲击的木料行。
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普通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