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荒僻,离大路有段距离,乱石嶙峋,蒿草长得半人高。
他选了块相对平整,能避开大路视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老人的遗体挪过去,又扯了些旁边的枯草和灌木枝子,尽量盖严实些。
城西乱葬岗。
这地名听着就让人后背发凉。
陈兴平推着自行车,没敢骑,怕动静大。
他顺着土路往西走,越走越荒凉。
远远看见一片起伏的坡地,上面散落着些东倒西歪,半塌的坟包,有的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有几块石头压着点黄纸的残骸。
这就是乱葬岗了。
日头已经偏西,昏黄的光线斜照下来,把那些坟包的影子拉得老长。
风呜咽着穿过枯树枝,刮得人脸上生疼。
陈兴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东头,半枯的老槐树。
陈兴平念叨着,一边走一边搜寻着。
终于,在乱葬岗最东边的一个小土坡后面,他看到了那棵树。
一棵老槐树,半边枝干挂着些枯黄的叶子,另半边则完全枯死了,黑黢黢的,树皮皲裂,爬满了干枯的苔藓。
就是它了。
陈兴平心中一喜。
把自行车推到老槐树半边后面,用枯枝草草遮挡了一下。
他从自行车后座上解下一把镰刀头。
掂量了一下,勉强能当个铲子用。
他在老槐树朝南的方向,用脚丈量着,约摸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蹲下身,用镰刀头开始挖。
泥土远比想象中松软,挖了大概一尺多深,镰刀头“咔”一声轻响,碰到了一个硬物。
他立刻丢开镰刀头,用手扒拉起来。
一个不大黑乎乎的长方形木盒子露了出来。
盒子像是某种硬木做的,沉甸甸,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简单地刷了一层桐油,年头久了,桐油已经发黑开裂。
盒子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锁。
陈兴平把盒子从土坑里抱出来,入手沉重。
他定了定神,掀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金光闪闪的珠宝,也没有成卷的银元。
只有几样东西,用一块同样发黑发硬的油布仔细包裹着。
陈兴平解开油布包外面的麻绳,一层层打开。
里面居然藏着十几块的金条,以及上百颗的袁大头,还有五个雕着花纹的金戒指,看着很旧,但分量十足。
陈兴平的心怦怦直跳,手心里全是汗。
宝贝,这可真是实打实的宝贝啊。
他不敢耽搁,飞快地把油布重新包好,紧紧扎上麻绳,塞回木盒里。
做完这一切,迅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拐上那条回犀牛村的路的时候,,突然路边钻出三个人影。
陈兴平心里“咯噔”一下,停下了车子。
挡在面前的,是三个男人。
这三人,陈兴平在似乎在围观的时候看到过。
那种幸灾乐祸和贪婪的神情,他有印象。
最需要的是,这他们三人的左臂上居然戴着红袖章。
男人盯着陈兴平,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位老乡,慌慌张张的,这是打哪儿来啊?”
陈兴平装做老实农民的模样:“啊?几位……同志?俺……俺就是平阳村的,从城里买了点东西,抄近道回家哩。”
“平阳村的?”矮胖子,一双牛眼上下打量着陈兴平,在他那鼓鼓囊囊的怀里停留了一下,“买点东西?买的啥好东西?怀里揣那么紧?”
“没啥,”陈兴平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护住怀里,陪着小心说,“就是给家里婆娘扯了点布,怕弄脏了。”
他指了指自行车后座上用草绳捆着的蓝布卷和花布卷。
“布?”男人冷笑一声,“我看不像吧?这乱葬岗,可不是扯布该来的地方!老实交代,刚才在那边老槐树下,鬼鬼祟祟的挖什么呢?”
他直接点出了地点,显然是盯了他很久了。
陈兴平心里有些惊讶,不过他依旧冷静,继续说道:“同志,你……你看错了吧?俺就是走累了,在那树根底下歇了会儿脚,抽了袋烟。挖啥?这地方能挖啥?死人的东西,俺可不敢碰,晦气!”
“放你娘的屁!”矮胖子破口大骂,“老子亲眼看见你蹲那儿刨土!还埋回去!当我们眼瞎?说!是不是那老东西临死前跟你说了啥?把东西交出来!”
瘦高个也在一旁帮腔:“对!快交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老臭九的东西都是人民的财产!你敢私藏,就是犯罪!”
三角眼没说话,只是阴冷地盯着陈兴平。
他注意到了陈兴平护着怀里的动作,心里更加笃定:值钱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