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一步步走到床前,指尖颤抖着伸向红盖头。
“我,我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发哑,紧张的声线都颤抖了。
红盖头被轻轻掀起的瞬间,陆承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阮凝云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金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的眉梢描得比平日更弯些,眼角的胭脂像落了两朵桃花。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像盛着整个星空,正含着笑意望着他。
“夫君愣着做什么?”阮凝云红唇艳丽似火“难道觉得我不好看?”
“好看。”承晏的回答脱口而出,直白得像在战场上喊口令。
逗得阮凝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陆承晏倒更慌了。
手忙脚乱地想去倒合卺酒,手却抖的拿不住杯子。
“我,我给你倒酒。”陆承晏抹了把额头的汗,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酒倒好,他递给阮凝云一杯。
然后,手臂穿过她的手臂,两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血液像要烧起来。
陆承晏坐在床头,有些尴尬。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竟不知该跟阮凝云说什么。
阮凝云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笑的眼睛都弯了。
突然,她起身扑到陆承晏怀里。
陆承晏没有防备她会如此主动,吓的身子发软跌倒在床上。
“夫君。”阮凝云顺势窝在他怀里,一双眼睛眨啊眨“喜婆婆说,新婚夜会有人给我送娃娃,咱们什么时候接娃娃去?”
陆承晏的脸红的像火烧云,还没等他说话,阮凝云便熄灭了火烛。
耳边,传来她低喃的声音“喜婆婆还说,接娃娃要咱们两个人。”
……
转眼到了除夕。
玄王府的庭院里积着薄薄一层雪。
丫鬟们正忙着在廊下挂红灯笼,朱红的宫灯映着白雪,像一串串熟透的糖葫芦。
林姝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
她的肚子已经大得像揣了个圆滚滚的西瓜。
连抬手够桌上的茶盏都有些费力。
景桓刚被宫里的人叫走,说是晟元帝留他在御书房守岁。
临走时还反复叮嘱丫鬟,每隔半个时辰就要给王妃添次炭火。
“娘娘,这小袄的袖口要不要绣只小兔子?”侍女拿着件粉缎子小衣服,上面已经绣好了半只耳朵。
林姝笑着摇头“还是绣只小老虎吧,威风些。”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的小家伙在踢腿。
“男孩就得像他父亲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侍女刚应了声,就见管家捧着个红木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两个锦盒。
“王妃,剑门关来的人送东西了,说是陆将军特意嘱咐的。”
林姝的眉头微微蹙起。
自陆承晏成婚后去了剑门关,每月都会让人往京城送东西。
给阮凝云的多是北境的皮毛,新奇的玩物。
给她的则是些难得的药材和西域的宝石,说是谢她当初的救命之恩。
“打开看看。”姝的声音平静无波。
侍女掀开锦盒,里面果然是些上好的血燕和一支鸽血红宝石簪子。
另一盒里是给阮凝云的,放着件雪狐皮斗篷。
“把这些都包起来。”林姝放下手里的针线,“让来人带回剑门关,告诉陆将军,心意我领了,但东西不能收。”
管家有些为难“王妃,这是陆将军的一片心意。”
“他的心意,该给的人是阮凝云。”林姝拿起那支宝石簪子。
对着光看了看“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倒是凝云一个人在京城,天冷了,那件斗篷她用得上。”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你再转告陆承晏,往后不必再送东西了。
他是有家室的人,该把心思都放在妻儿身上,而不是惦记着外人。”
管家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应着去了。
冬青在一旁看得糊涂“王妃,陆将军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也得分场合。”林姝重新拿起针线,开始绣老虎的轮廓。
“他如今是阮家的女婿,一举一动都得顾及凝云的感受。若是让外人看到他月月给我送东西,难免会说些闲话,到时候受委屈的还是凝云。”
正说着,景桓回来了,身上带着股淡淡的酒气。
他刚进门就直奔软榻,伸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林姝的肚子上。
感受着里面的胎动,嘴角立刻扬起笑意“小家伙又在闹你了?”
“刚还踢我呢。”林姝握住他的手,把陆承晏送东西的事说了说,“我让管家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