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简直是疯了!
自寻死路!
他以为自己是谁?
竟敢狂妄到要挑战整个上京城的权贵圈子?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那些贵人一到,这小子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好!好!这是你自找的!”
“小子,你可千万别后悔!!”
空寂大师状若癫狂,几乎是吼叫着,猛地转向地上还在痛苦呻吟的中年和尚。
“没用的废物!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吗?”
“快去!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去请大理寺杨少卿!去请南衙禁军……大人老爷们都给我请来!”
他几乎是吼出了一长串在朝在野都赫赫有名、权势熏天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巨大的能量。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在真正的、足以搅动风云的滔天权势面前,瑟瑟发抖!
跪地求饶!
然后被彻底碾碎成齑粉!
中年和尚被吼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仓皇失措地挣扎起来,跑了出去。
“是,师叔……”
空寂大师看着依旧气定神闲的楚奕,努力平复着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眼中闪烁着怨毒和即将得逞的快意。
他仿佛已经清晰地看到,片刻之后,这小小的禅院将被各路权贵的车马冠盖堵得水泄不通。
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小子是如何在如山如海的权势面前,最终只能像条狗一样跪地磕头求饶的凄惨模样!
今天,他不仅要保住自己的命,还要这个毁他清誉、伤他门徒、让他颜面尽失的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他要让世人知道,得罪他空寂,得罪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是什么下场!
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自始至终,女帝只是静静地立在楚奕身后半步的位置,双手拢在袖中,冷眼旁观着一切。
她那深如寒潭的眼眸深处,不见丝毫波澜,却仿佛酝酿着足以倾覆苍穹的山雨欲来的风暴。
她,也想亲眼看看,待会儿,究竟会有多少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权贵”,会为了一个犯戒杀人的妖僧,齐聚在这佛门清净地?
今天,她倒要看看,这上京城的天,会不会被这群人真给捅翻了去!
而楚奕则是重新找了个位置落座。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找了个更舒服些的靠好,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目。
那姿态,仿佛即将到来的并非一群手握生杀大权、跺跺脚上京城都要抖三抖的显赫人物,而是一群……土鸡瓦狗。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
突然,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声浪如污浊的潮水,粗暴地撕裂了这片凝固的死寂。
“里面的人听着!”
一个中气十足、饱含狂怒的吼声率先在院门外炸响,声浪震得门框上的浮尘簌簌落下。
“速速将空寂大师安然无恙地送出来!否则休怪本伯爷不客气!”
正是安远伯到了。
他一张方脸因为暴怒而涨得紫红,虬髯怒张,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紧闭的门扉。
他身后,黑压压一片手持棍棒的家丁,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禅房内,空寂大师猛地一激灵,如即将溺毙之人抓住了救命浮木。
他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浑浊黯淡的双眼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
“是安远伯!是安远伯爷来了!他、他素来敬佛,与贫僧交情匪浅!”
“这位公子!你现在放了贫僧,一切都好商量!”
“贫僧保证,之前的事绝对有转圜的余地!”
楚奕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门外喧嚣不过是几只聒噪的蚊蝇。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疏懒的姿态,对着门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厚重的门板,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漠然。
“安远伯?呵,你的分量,还不够。”
门外的安远伯显然没料到里面的人竟狂妄至斯,当众藐视他的爵位。
他被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噎得一愣,随即一股更狂暴的怒火直冲顶门,气得浑身肥肉都在甲胄内簌簌发抖。
“混账东西!你是什么玩意儿,也配评判本伯的分量?”
“来人!给我把这破门撞开!救人!!”
“我劝你最好别动。”
楚奕的声音依旧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但其中蕴含的冰冷警告却让禅房内的温度骤降。
“你若敢撞门,或者让你的人踏进这院子一步……”
他话音未落,随意搁在膝上的足尖,狠狠踢在空寂大师的小腿骨上。
“啊!”
空寂大师猝不及防,钻心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发出一声凄厉得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