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响彻天际。
一滴滴豆大的雨珠落地。
太后正坐于蒲团，捏着佛珠。
抬起头来，便是金色的佛像。
杨嬷嬷就站在旁边伺候着。
聆听着梵音。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她这些年在宫中见了不少大风大浪。
各种危险的事也都经历过。
可她这回同样是不知如何应对。
诡异的嘎吱声响起。
木门自两侧被推开。
奉帝着龙袍，缓步而行。
太后动作不由一顿。
但她还是继续闭目念经。
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奉帝似笑非笑地看着。
不带丝毫情感。
随手接过檀香，又在烛火上点燃。
最后恭敬地拜了三拜。
插在了香炉上面。
“母后，拜这些泥菩萨是没用的。”
“不过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只能借着念诵佛经来抵消心中的愧疚。”
“陛下！”杨嬷嬷连忙站了出来，“太后可是您的母后，怎能对她如此不敬？”
“她不是我的生母。”
“就算不是，也是将你视作亲生骨肉！”杨嬷嬷自幼进宫，常伴于太后左右，自然也都知道这些事，她红着眼道：“太后待陛下如何，有目共睹。反倒是陛下囚禁太后，不怕落人口实吗？”
“呵……”
奉帝转过身来。
面如寒霜，挂着邪笑。
一步步朝着杨嬷嬷走去。
终于，太后还是站起身来。
她挡在了奉帝面前。
“你想要做什么？”
“是不是现在还想要本宫的命？！”
“母后这说的哪里话？”奉帝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拍了拍手。而后就有戴着面具的幽卫进门，将杨嬷嬷强行拖出了佛堂。
“你……你又要什么？”
“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为什么还要来见本宫？！”
“母后这说的什么话？”奉帝似笑非笑地坐下，淡淡道：“当初是你将我带至宫中，也是你教我工于心计。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得不择手段去争去抢。况且，当初不是你亲手杀了先帝吗？怎么现在就开始当好人，好像都是朕的错了？”
“你……你……”
太后用力将佛珠摔在地上。
佛珠一颗颗地散落。
“母后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先帝早已怀疑朕的身份。”
“你每次给先帝喂药，都会暗中下毒。先帝本就积劳成疾，就算毒性较轻，也坚持不了多久。朕想想看，应该是前太子被废后便开始了吧？”
“世人都以为先帝是因为前太子被废，伤心过度所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实则这可都是母后你亲手所为，而你要做的就是将朕推上皇位。只有先帝死了，朕才能上位，不是吗？”
“……”
太后顿时沉默了。
望着奉帝，不知所措。
如今奉帝羽翼已丰，很多事他也都已查明白，已经是瞒不住他了。或者说这些事他本就知道，只是从头到尾都在当个看客。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好处都是他的，而骂名则归他们。
“母后，论心狠谁比得过你呢？”
“朕做的这些，也是有样学样。”
“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在这诵经念佛就能洗刷你的罪孽吗？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包括会有今日的朕，也是你亲手塑造的。是你让朕知道，只有手中的权力才是永恒。为了权柄，一切皆可抛！”
“母后，你看看朕。”
“难道你不高兴吗？”
奉帝微笑着摊开双手。
他就这么看着太后。
就好像是年幼时背诵出了律令。
然后希望得到她的夸奖那样。
“你……你这个恶魔！”
“你究竟想要什么？”
“母后，你知道朕要什么。”奉帝转身注视着佛像，淡淡道：“根据朕的调查，当初顾家只生下个女婴，所以朕绝非顾家的子嗣。母后，你总得告诉朕究竟是谁家的种吧？”
“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朕会查下去的。”奉帝也像是早早就料到，他只是看着太后，缓缓道：“就算你不说，朕大概也都猜到了。从朕有记忆起，你对小宁便无比偏爱。最开始，朕认为是你为了得到宁王府的支持。可现在想来，恐怕也没那么简单。特别是老宁王死后，你还特地设下佛堂，日夜诵经。”
“母后，会不会是你的亲生骨肉并没有死，而且就是小宁。而我则是宁王府的孩子，只是被你用手段互换？”
奉帝每说一句，便向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