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做主,给她取名念云。
项念云。
想念云。
这个孩子,寄托着妻子与丈夫之间斩不断的情丝。
怀孕、生子并独立抚养女儿长大。
在最需要项云的五年里,却都是陈巧巧在独自支撑着。
项云虽偶有书信寄至桃源驿站,书写江湖见闻,侠义故事,然而项云行踪漂泊无定,陈巧巧根本无法给他回书。
巧巧为她的孩子取名念云,平日里,便唤她的乳名:小云朵。
念云,念云……
陈老倚靠在墓碑旁,擦了擦泪水,喃喃自语道:“女儿啊,你忘不了他,可他真的值得你念吗?”
五年后,项云如愿以偿,于武林大会力挫群雄,成为了武林盟主,建立盟主堂,名震天下。
就连桃源村这等偏僻之地,也传扬着他的姓名。
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女儿的苦日子就该要到头了吧!
富贵不忘本,说来没错,项云唤巧巧入京的书信就在路上。
可流言快于驿马。
书信未到,项云要与天下第一美人朱仙儿成婚的消息,竟是先一步到达了桃源村。
他恨,他骂,可都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一朝富贵,怎能不忘本呢?
而今软玉温香抱满怀,岂会念糟糠之妻?
抛妻弃女的负心汉,天打雷劈的白眼狼。
可女儿却说:“爹,我信他。”
陈老重操旧业,点起火炉,铸造了一把宝剑:一把足以斩断“云巧”的剑。
剑断,情断,也将断送项云武林第一的幻梦。
唤巧巧入京的书信来时,盟主堂大婚的请帖早已经传遍江湖。
“女儿,不要去。他要另娶新欢,还要你去做甚?还非得要当面被这负心人羞辱吗?”
“爹,我信他。”
巧巧默默地收拾着行李。
她从始至终未怀疑过自己的丈夫。
至于那些流言,她也毫不理会。
流言成真。
只不过喜宴变成了丧宴,成为了震惊江湖的盟主堂惨案。
关于这场惨案,江湖流言纷纷,众说纷纭,可偏偏就是没有自己女儿的消息。
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她却早已成为一具冰凉透骨的尸体。
那尸体是一个姓“风”的商人带回的,此人自称是项云好友。
他与陈老一起建了一座坟,立了那块无字碑。
陈老问过那姓风的商人:巧巧究竟是怎么死的?
商人不肯说,后又说自己也不清楚。
尸体上的剑痕上凝结着血迹,那剑痕,那剑痕……
铸造了一辈子宝剑的陈老怎能不认得,那剑痕分明是巧巧亲手铸造的那一把“云巧”剑。
“女儿啊!你不该信他。”
可那“风”姓的商人却说了和女儿一模一样的话:“我信他。”
好啊!
你们一个个都信他,可他人呢?
他敢不敢出来,同世人说个清楚。
“他会回来的,”那商人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他活着,他就一定会回来的。他会在那块墓碑上,为他心中所念之人刻上碑文。”
疯子,都是疯子。
看着这些得了失心疯,拼了命也要相信项云的人,陈老几乎要疯了……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是真的疯了。
陈老搬离了这个承载着痛苦回忆的屋子,整日在桃源驿站中喝的大醉酩酊,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
直到那一天,陈老看到:项云真的回来了。
十年,整整十年。
更准确的说,是整整十五年。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竟变得憔悴,落拓,似乎还瞎了双眼……
可他还是回来了,住到了从前的那间屋子里,并亲手在那块墓碑上刻下了这样的一行字:
爱妻,陈巧巧之墓。
陈老老朽的手指抚摸着这些新鲜的字迹,泪水滴洒在泥土里:
“女儿,你终究没有错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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