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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在缩短。
五米。三米。两米……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消毒水气息，混合着地下空间特有的福尔马林和……一丝极淡的、属于他自己的血腥味？来自他手臂上被我咬伤、脸上被我划伤的地方？
他停在了我面前。居高临下。
光柱打在他的下巴和胸膛，将他大半张脸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只有那抹完美的、冰冷的唇角弧度，隐约可见。
他缓缓蹲下身，与我平视。
距离近得，我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呼吸，拂过我脸颊上湿冷的污水。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静静地、一寸寸地“扫描”着我的脸，我的伤口，我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
那目光，像手术刀，冰冷，精准，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探究。
然后，他伸出了手。
不是戴着手套的手。是那只骨节分明、适合握手术刀的、修长而苍白的手。
指尖，朝着我脖颈上那道正在渗血的伤口，缓缓探来。
动作轻柔，像要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但表面上，我必须维持着死寂般的瘫软。
就是现在！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伤口的刹那——
我藏在身侧积水下的右手，猛地扬起！不是握着任何武器，而是将满手的、混合着鲜血和污泥的冰冷污水，朝着他的脸，狠狠泼了过去！
“哗——！”
污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他完美的金丝眼镜上，顺着他梳理整齐的头发、挺直的鼻梁、那总是挂着微笑的唇角流淌下来！
与此同时，我的左手（那只受伤的左手！）如同濒死的毒蛇发出的最后一击，五指成爪，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朝着他蹲下时暴露出的、最脆弱的脖颈喉结位置，狠狠抓去！
没有技巧，只有同归于尽的狠厉！
徐文祖显然没有料到这一手！
被污水泼中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偏头闭眼，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而我这凝聚了所有绝望和恨意的一抓，已经携着风声，到了眼前！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我的指尖，感受到了阻碍，是衬衫的领口？还是……？
没能完全击中要害！但指甲似乎划破了他的皮肤！
不等他反应，我借着左手抓出的力道，整个身体像弹簧般猛地向上弹起！额头，用尽所有残余的意识和力量，朝着他因为被泼水而微微低下的、戴着金丝眼镜的额头，狠狠撞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颅骨相撞的巨响！
剧痛瞬间在我额头上炸开！眼前金星乱冒，一片血红！
但我听到了！听到了徐文祖一声更加清晰的、带着痛楚和惊怒的闷哼！听到了他金丝眼镜掉落在地上、镜片碎裂的清脆声响！
成功了？！
我顾不上额头的剧痛和眩晕，身体向后一仰，手脚并用地向泵站更深处的黑暗爬去！方向，正是我让尹宗佑藏身的那个角落！
“尹宗佑！！”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声音嘶哑破裂，在泵站里激起空洞的回响。
黑暗深处，传来了铁管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尹宗佑那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惧的、变了调的回应：“在……在这里！”
徐文祖没有立刻追来。
身后，只有他粗重了一些的喘息声，还有手指抹去脸上污水时，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以及，一种……冰冷到了极致的、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的……寂静。
我爬到了那个凹陷的角落，尹宗佑颤抖着伸出手，将我拉了进去。我们蜷缩在冰冷的阴影里，像两只等待最终审判的虫子。
我抬起头，望向洞口的方向。
幽绿的光柱晃动了一下，重新亮起。但持着光源的人，身影似乎微微佝偻了一些。
他慢慢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脖颈上被我抓伤的地方。
然后，他转向我们藏身的方向。
尽管隔着黑暗，我仿佛能“看到”他此刻的脸——金丝眼镜碎裂掉落，露出那双也许不再完美、但一定更加深邃冰冷的眼睛。额角可能肿起，脖颈上带着新鲜的抓痕，污水弄脏了他一向熨帖的西装和头发。
狼狈。前所未有的狼狈。
是我造成的。
黑暗中，传来他低低的、仿佛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的笑声。
那笑声里，没有了以往的愉悦或欣赏，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被冒犯到了极致的、冰封千里的……杀意。
“很好……”他轻声说，每个字都像冰锥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