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一架架云梯被迅速竖起,重重地搭上内寨外墙的墙头。悍勇的刀牌手口衔利刃,一手持盾护住头顶,一手奋力攀爬。长枪兵紧随其后,准备在登顶的瞬间刺出致命的一枪。
“顶住!给我顶住!滚油!金汁!倒下去!快倒下去!”内寨外墙防守南楚暗探将领他双眼赤红,如同困兽般咆哮。他身边的亲卫死士立刻将早已烧得滚烫的油锅和散发着恶臭的金汁(煮沸的粪便混合毒物)奋力倾倒下去。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起。被滚油泼中的士兵瞬间皮开肉绽,冒起青烟,从云梯上翻滚坠落。被金汁淋到的,更是痛苦万分,皮肤溃烂,惨不忍睹。
进攻的势头为之一滞。
然而,明军水陆两军的攻势并未停止。
后续的士兵踏着同伴焦黑的尸体和滑腻的污秽,红着眼睛,继续向上攀爬!盾牌被烫得变形,铁甲被腐蚀得滋滋作响,也无法阻挡他们决死的冲锋。不断有人中箭、被砸落,但立刻有新的身影填补上去。
“轰隆——!”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内寨的包铁大门,终于在攻城槌持续不断的猛击下,连同后面顶门的巨木和匪兵,轰然向内倒塌!烟尘弥漫中,露出了通往内寨的通道!
“门破了!杀进去!杀光水匪!”狂喜的吼声响彻战场。刀牌手和长枪兵如同出闸的猛虎,从破碎的大门处蜂拥而入,与门后惊慌失措的守军展开了更残酷的巷战。
寨墙上,多处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夺。明军士兵终于登上了墙头,与残余的水匪兵展开了寸土不让的白刃战。刀光剑影在狭窄的墙道间闪烁,鲜血喷洒在焦黑的木石之上。明军后续兵力源源不断地通过云梯涌上,守军的人数优势和地利正在急速丧失。
洪天啸站在坞堡最高处,俯瞰着整个内寨外墙战场。大门已破,多处寨墙失守,燕军的旗帜如同燎原之火,在内寨外墙各处不断竖起,不过看着快要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由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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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当俞大猷的主力舰队以雷霆万钧之势撕裂天啸岛外围水寨,无数运兵船载着大明精锐士卒,在燃烧的滩头与洪天啸的水匪乐兵惨烈搏杀之时,天啸岛的另一侧,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远离主战场的喧嚣与火光,只有嶙峋的黑色礁石在汹涌的波涛中时隐时现,如同巨兽的獠牙。
高达上百丈的悬崖峭壁,如同被巨斧劈开般垂直矗立,壁立千仞,光滑如镜,只有少数顽强扎根于石缝间的灌木在凛冽的湖风中瑟瑟发抖。
悬崖顶端,隐约可见密林边缘和零星的石块,其后便是岛屿深处,正是洪天啸核心坞堡的侧后方。
这里地势险绝,常人根本无法攀援,洪天啸的防御重心也完全放在了正面水寨和滩头方向,只在悬崖顶端的密林边缘象征性地设了两处简陋的哨塔。
此刻,三艘巨大的运兵船,如同沉默的海上堡垒,破开波涛,悍然突入了这片凶险的礁石区。
船体庞大,吃水深重,却由六扇门中水性最为精熟、经验最老到的“水鬼”级捕快操舵引航。他们精准地利用着礁石间的回流和暗涌,避开致命的漩涡,将巨舰稳稳锚定在一处稍显平缓、但仍陡峭异常的巨大礁岩之下。
甲板之上,肃杀之气弥漫。
数百名六扇门精锐捕快,清一色黑衣劲装,腰悬制式长刀,眼神锐利如鹰,沉默地列队而立,宛如一片蓄势待发的乌云。
船楼高处,率先走出的正是诸葛正我。
他依旧身着那身深蓝官服,腰悬鎏金令牌,只是外罩了一件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
紧接着,冷血、铁手、追命、无情四大名捕依次走出,立于诸葛正我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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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两艘船上,一艘船上是数百名身着暗紫色铁甲、气息森冷如渊的影密卫,由皇帝亲卫指挥使,章邯将军亲自率领,其目光扫过悬崖。
最后一艘船上,更引人注目的是来自九大学府受到皇帝李景炎征召而来的,众多江湖顶尖,及一流高手,他们或僧或道,或儒或侠,兵器各异,气度不凡,此刻汇聚于此,目光同样聚焦在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天堑之上。
他们气息各异,或渊渟岳峙,或飘逸出尘,或凌厉如剑,或深沉似海,甫一出现,这片凶险的礁石区竟似被无形的气场所笼罩,连喧嚣的风浪都仿佛为之一滞。
为首一人,白发白须,面容清癯,身着简朴道袍,正是武当祖师,太极宗师——张三丰,他目光平和,仿佛眼前绝壁不过寻常土坡,周身气机圆融流转,与天地自然隐隐相合。
他身旁,一位青衫磊落的中年文士,面容普通,眼神却寂寥如万古寒潭,腰间悬着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正是那“剑魔”独孤求败,他仅仅站在那里,一股睥睨天下、寂寞如雪的剑意便无声弥漫。